第64章 落叶归根

“看这雨，还得下很长时间啊!”

美妇人长长叹了口气，对着老伴儿道：

“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还好!放心吧!没事儿!”

老者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

“你别用那个眼神看我，都告诉你没事儿了，你不要瞎想!”

“哎～”

美妇人没说什么，只是消瘦的身躯在细雨中显得更加弱不禁风了。

虽然她的外表还算年轻，但到底是年纪大了，收衣服一时收不利索。

眼看雨越来越大，美妇人的手更有些颤颤巍巍。

“我来吧!”

一旁的老者虽然抬胳膊也有些吃力，但还是比妇人动作要快不少。

老者收完自己那边的，接过妇人手里的部分衣服，道：

“刚才看了看，天边有块儿龙尾巴似的云。”

“这天儿可不稳定，你看着吧，一会儿，除了雨会变大，可能还要打雷!”

“啊？”妇人一惊，“那我刚种下的‘仙客来’可怎么办？”

“什么？，仙客来？”

“就前不久新买的花苗，刚移栽下没多久，眼看就快开花了!”

老妇人有些担忧，道：

“这花儿可娇贵了!一淋暴雨，积水后，容易烂球，株植直接淋趴下，黄叶、烂叶，严重的，连夏天都过不了。”

“那还能咋办？我再帮你移回来!要不等花泡坏了你晚上又睡不着了!”

老者无奈道。

说完老者就去找铁锹。

“哎呀，你别去了!你身体要紧!我来就行了!”

老妇人跺了跺脚，“你忘了你风寒感冒刚好!昨天刚退下烧，我可不想再整夜照顾你了。”

“好好好!”老者哄着老妇人，“你就在这儿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哎，这老头子!”看着老者翻找着花锄铁锹等工具，妇人感叹，“就是不服老，也劝不动!”

“找到工具啦!我这就给你挖好搬进屋里!”

“我说了我来就行了!”

妇人的语气有些无奈。

“你不用担心，我感觉这场感冒过后身体好了很多，可能有好转吧，别拦着我，我正好锻炼锻炼!”

“……”妇人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

当啷——”

刚说完话，眼前的老者拿起铁锹有些艰难地拖着往花园走去。

下一秒，铁锹忽然从老者手里脱离，落了下来。

而老者也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啦？”

妇人被吓了一跳，顾不上整理刚收的衣服，就朝老者的方向赶来。

走到老者跟前，看着老者苍白的面容，妇人心如刀绞。

“我都跟你说别逞能了!”

妇人眼里的一滴泪瞬间滴在老者脸上。

用手试了试老者的鼻息，伸手把了把脉，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普通的晕倒。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但每次还是会把她吓到。

哎，没有规律地晕倒，这病到底该怎么治？

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病。

她老伴儿身体不适不是一天两天了。

去很多医院查过，医生大都含糊其辞的，半天也给不出确切分结果。

复查过多次，每家医院给出的诊断结果都不太一样。

有说是精神类疾病的，说是慢性病的，甚至还有说根本没有病的，就是心理障碍造成的。

笑话，她老伴儿有什么心理障碍？

“轰隆隆——”

突然的雷声唤回了妇人的思绪。

室外的雨，越来越大了……

妇人尝试了几次，搬不动老者。

幸好老者晕倒的地方不在外边。

老妇人叹了口气，给老者拿了条毯子和一个枕头，就在一旁静静守着他，等他醒来。

老者的身体只是看上去比较健壮，其实内里损耗了不少。

包括身体的不少肌肉，已经是萎缩后的样子。

看着老者晕倒躺在地上比较安详的模样，好像只是突发奇想休息一会儿而已。

雨声更大了，感觉到自己脸上不断流下泪来，老妇人有些狼狈地擦了擦。

伸手摸着老班的脉搏，感受到有规律的跳动，妇人才会感到心安。

都说久病成良医，西医找不出是什么病，去看了中医也只说让他们好好调养身体，尝试了很多手段来治疗也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他们夫妻就决定自己读医书，学习医术来救治自己。

几年来，他们读过的医书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各种调养的办法也试过了，作用不大，眼看着老者一天天憔悴下去，最后还是老者说：

“跟我回我的老家吧!我想我最后的时间能在家乡度过。”

她当时强忍住泪水点了点头。

……

于是，在城市里生活了多年的他们，踏上了回归田野山间的路途。

寒来暑往，在这姑余山，他们已经呆了快两年了。

山里的环境确实不错，但是交通不便，不过，看着老者的身体好像有所好转，她觉得什么都值了。

“咳咳……”

听到咳嗽声，妇人急忙又擦了擦眼泪，尽力让自己笑起来，“你醒了!”

“咳咳，呃——”

老者皱着眉想要坐起来。

“慢点儿慢点儿。”

妇人一边扶着他，一边关切道。

“我……我又晕倒了。”

“嗯!”

“哎……我这病……怕是……治不好了。”

“别说了!”妇人又要流泪，“不会的!”

“你说了你还要多陪我几年!”

“我也想啊!”老者的神情变得黯然了许多，“可是……”

“别可是了，先回屋吧!回屋喝点姜茶暖暖身子!”

“哎——好吧!”老者点头。

妇人搀着老者慢慢走回了屋。

打开屋门，踏过不起眼的门槛，迎面的家具陈设充满了古色古香的韵味。

虽然陈设比较简单，但实木的桌子和书架都雕着福寿连绵的纹理。

一看就造价不菲。

看着老者慢慢坐在扶手椅上，妇人连忙去烧水煮茶了。

……

将冒着热气的姜茶摆上桌，妇人一直温和含笑的脸上此刻十分郑重：

“我们改天回去吧!”

全然不似商量的语气。

“怎么？”

老者一愣。

“我一直对你的身体能好转抱有希望。所以搬到这里，看到你身体有好转的迹象，我真的很高兴!”

妇人这时候笑了笑，“可是现在，你的情况又开始恶化了，甚至比之前还糟!”

“这里交通太不方便了，没有人能帮我，我害怕下次你就……”

说到这儿，妇人又流下泪来。

“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不想走!”

老者叹息道：

“这是我的家乡，我生在这里，就算哪天我……”

看着妻子流泪的脸，他把后边的字咽了下去，声音有些沙哑道：

“你知道我的，不管最后怎么样，我……我都只想回到这儿!”

“咳咳，毕竟……落叶要归根!”

老者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