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刻开始，这一幕幕景象开始动荡，一闪一闪的，似乎接下来的事情都是记忆的主人想要刻意回避的。

乌黑人影晃了晃身子，景象才又平稳下来。

它身上开始出现一条若隐若现的线，正在微微发着光，它能感受到线的另一端是谁。

不过这个联系很微弱，几乎可以忽略。

周围一片空茫，似乎代表着时间的流逝。

方令每一次去找少年郎的时候，他的脸色都更加苍白。

他再神经大条都感觉不对了，“你到底怎么了？”

少年郎拿出一颗乌黑的丹药，胸膛不住起伏。

他瘦得快成皮包骨了，病态的脸上满是郁闷，“该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魔修呢。”

这只是最普通的回灵丹，却被他炼成黑丹。

在此时的纯黑似乎意味着不详。

方令的眼球都在放大，“你走火入魔了？”

他脑袋挨了一巴掌，完全是没收力，他痛呼。

少年郎冷哼，“再敢侮辱我试试。”

方令很急，“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是心境的问题。”少年郎很是无所谓，“我的道心就是在炼丹这条路上走到黑，能有什么走火入魔的时候。”

方令却很不相信，“你每次躺着的时候心境看上去都很有……”

他的脑袋又被敲了一下，少年郎的目光凉凉，“要是这个问题，我还等升到金丹再死吗？”

方令快哭了，“那到底是为什么！宁清，你千万不能死！”

少年郎的目光更凉。

方令快气死了，“少爷少爷少爷！现在不是称呼问题！也不是我的看法问题！”

少年郎坐下来，目光放远，等到方令快受不了的时候才道，“方令，我被暗算了。”

“什么！谁暗算的你！我去杀了他！”

“不知道。”少年郎盯着丹药，“但是我有一种预感，我好像快死了。”

方令心中一窒。

少年郎回头看他，这么多年，他的容貌一点变化都没有。

“如果我死了，你可一定要哭得天崩地裂才行。”

“……”

“敢忘了我，我就把你一起带走。”

方令快哭死了，尖声，“宁清！到底是谁！”

宁清仿佛入定一般，好一会儿把储物袋给他，“这是给你准备的，拿去晋升金丹吧。”

“宁清！”

“你叫我什么？”

“少爷！少爷！我求求你了！你别开玩笑了行不行！我笨嘴笨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怀疑是那老家伙看不惯我变卖他的心血，变成鬼来找我了。”

到这时候了他还在逗他玩。

宁清垂了眼眸，有些倦怠，“行了，你安静点，照我说的做。”

方令还想说什么，宁清让他闭嘴，“我再炼一炉丹试试，你别管我了。”

方令快从鼻子喷气了，“不准炼！”

不准炼不准炼不准炼！

四面八方的每一处都在重复这三个字。

因为宁清是在一次炼丹中暴毙的。

方令站在屋中，脸上全是死寂。

“为什么我劝不动他？”

“为什么他从来不听我的话？”

“到底是谁在暗算他？”

乌黑人影忽而被排斥出去。

此时夜色正深，方令满头大汗，手放在残缺石壁上收不回来，紧闭着双眼仿佛陷入什么噩梦。

乌黑人影也没管，抵着下巴心里赞叹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的故事。

《修仙杂闻录》一个丹师莫名暴毙，友人器师为了寻找丹师的死因走遍整座望知大陆，去追寻一个仿佛不存在的仇人。

所有人都在告诉器师，丹师是自取灭亡的，执拗的器师谁的话都不听。

故事开篇和着墨就是接下来的器师探案故事，他和宁清的那些不过是前情提要。

木盎然只要描写三两句器师和丹师的友情甚好，足以驱动器师用几十年时间锲而不舍的寻找凶手就够了。

现在看来，木盎然觉得自己当时有点草率，或许该写一写的。

方令终于从噩梦中惊醒，猛的松手往后靠墙。

他喘着粗气，很快他目光沉寂下来，沉默的望向乌黑人影。

如今的他，和他记忆里的很是不同，只有仔细看去，才能看出几分小时候虎头虎脑的影子。

“你的朋友加宁清啊，他看上去好像也没把你当朋友啊。”

沙包大的拳头击碎乌黑人影身后的石壁，裂缝中冒出火来。

方令的眼神充满杀意。

乌黑人影投降般的举起双手，讨饶道，“我不说了。”

不似人形的东西不管说出的话还是做出的动作都像人类。

方令深恶痛绝。

乌黑人影也是悻悻。

哪壶不开提哪壶，它就是管不住这张嘴。

方令深呼吸一口气，“你答应我的呢？”

乌黑人影收回手，说道，“你去道容学院吧。”

“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方令和记忆里很有共同点。

乌黑人影道，“就在道容学院，有一个人炼出的丹药应该快要出现黑点了，你去旁观这个过程，说不定就能从中找到凶手了。”

“你是说凶手现在在道容学院？”

远处传来人声，在天边的阳光泄出第一缕的时候，乌黑人影忽然消失了。

方令追出去几步，几乎歇斯底里，“你最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要骗他！

方令怒目。

不要骗他。

方令祈求。

木天云敲了很久的门了，就在他快要不耐烦时，门开了。

木盎然靠在门边打了个哈欠，“叫魂呢？”

“……”

站没站相，吊儿郎当，还比不过她当智障的时候呢。

在心里狠狠编排木盎然一顿后，木天云心里终于好受多了。

他摆出好大哥的模样，“这么久没开门，为兄还要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木天云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往屋里看，再看回木盎然的时候吓了一跳。

她似笑非笑的，“看屁呢？”

粗俗！

木天云文质翩翩，“盎然妹妹，我们耽误的时间够久的了。不如收拾一下准备返回天都仙城吧？”

他还以为会很难搞，没想到木盎然一口答应下来，“可以啊。”

木天云一愣，然后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啪！”

门关上了。

木天云的脸一阵青一阵紫，猛的踢了一脚门框。

木盎然你给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