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君成魔
作者:语语不默 | 分类:古言 | 字数:31.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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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暴露
她失了神:“我不是宓南嫣……我不是。”
一股极寒之意猛然从四周挤压而来,将一切冰冻。
符奴呼出一口气,气息飘在空中瞬间结了冰。
咔嚓咔嚓——
层层冰霜破裂开来。
符奴颤抖着环抱着双臂,看着眼前随着冰霜龟裂的宗政承洲,喃喃重复:“我不是……我不是宓南嫣……”
她站在一望无边的虚空中,只觉得自己也要裂碎而去。
突然间,一股无形的暖意将她裹住,逐渐驱散了冰寒。
无尽虚空如幕布般渐渐凝于一点,汇成清晰的意志。
她缓缓睁眼,入目的是一双如墨的星眸。
晶莹的泪滑落,她哼唧着道:“我不是宓南嫣……”
宗政承洲蹙眉:“又哭。”
他抹去她的泪,嗓音有些疲累:“还冷吗?”
符奴这才发现自己已在他的床榻上,身上裹着衾被,被坐在床沿的他拢在怀里。
她甚至有些热得透不过气,遂摇头:“不冷。热。”
他嘴角一僵,连衾带人一同抱起,转身扔到榻上。
符奴抱着衾被骨碌骨碌地在柔软的榻上滚了两圈,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忽然想起什么,沉声道:“谁是狗男人?”
符奴踢了踢被子:“你是狗男人。”
说完,她衾被里的脚趾没出息地蜷了蜷。
宗政承洲脸色沉沉,想起她刚刚差点死在自己手中,心里那簇怒火倏然间又灭了。
他敛住心悸,又问:“你想嫁人?”
符奴缓慢坐起,欺到他跟前,老实巴交地道:“我想嫁你。”
宗政承洲眼睫微颤,对上她忽闪的眼睛,思绪飘飞。
忽然——
“道君,夕瑶有要事拜谒。”
岑寂的大殿内,蕴含灵力的空灵之神荡起。
宗政承洲移了视线,未发一言,转身而去。
符奴目光落在他藏着冷锋的挺直背脊上,嘴角微微落下。
该问的话还未完全问出口,想要的答案也尚未入耳,她大抵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去。
静静躺了会儿,她摄来储物袋,寻了件绯色百褶长裙穿上,却发现未有多余的鞋袜。
白嫩的玉足落了地,墨玉般的青丝散落如绸,翩垂于细腰间。
她拐了个道,打算去密室间把自己的鞋拿回来。
熟门熟路地扭动机关,咔嗒!砰!
石门开合的声响起。
…………
前殿,正在向宗政承洲转达郁太上之意的郁夕瑶忽地收了声。
视线从面前冷然的轮廓上滑过,她迟疑道:“道君殿内有人?”
她与道君相识近两千年,知他向来不喜在殿内布设人手,连个伺候的厮人都是没有的。
几次来殿内见他,她亦是从未听见过其他动静。
如今这声响却是来得蹊跷。
宗政承洲靠坐在宝座上,侧脸绷出紧致的弧线,手中玉戒轻转,却没有为她解惑。
他继续着先前的话茬:“化魔丹?”
郁夕瑶被拉回思绪,捧上黑漆雕花玉盒:“正是。此回炼丹,祖父特意添了一味青樱花入内,废了千炉丹药才研制出此丹。”
默了半晌,宗政承洲将玉盒摄入手中,神色难得和缓:“承蒙郁太上厚意。”
郁夕瑶嘴角轻抿出欣愉,心思微动。
她已是许久未见他,若不是这次讨了送药的活来,怕是只能夜夜于梦里和他相会。
“不知道君此次前往天地玄境,可还顺利?”
“嗯。”宗政承洲掌心翻转,玉盒消失,“夕瑶仙子若无要事,可先回无相峰休憩。”
郁夕瑶脸色微僵,垂下眸,语调忧郁:“如今道君与我倒是愈加生分了。夕瑶时而回想起我与道君同在天渊宗的时日,犹记得……”
訇!
“啊——”
郁夕瑶话音未落,内殿方向倏然间涌起一股强劲的气流,空中一道绯影翻滚而出,咚的一声落在她的脚下。
那人抬起头来,扯了扯嘴角:“夕……夕瑶仙子……”
郁夕瑶满目错愕:“符奴?!”随即她深深地皱起眉头,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你如何在这儿?”
“我……”符奴一时哑然,下意识蜷了蜷未着鞋袜的双足。
她心里暗悔不已,要知道密室内魔气余韵仍然如此狂暴,她便晚些时候再去了!
郁夕瑶也注意到了她的衣着——
绯裙衣襟微敞,里面白腻一片,未见亵衣;墨发无束无簪,垂散满地;纤细秀丽的脚腕下,双足裸露,根根指头玲珑雪白。
当真是轻狂至极!
郁夕瑶感觉自己的心肝被人当沐巾拧了一般,又酸又恶!
她抬首望向宗政承洲,见他一贯冷峻的脸上竟浮现出浅浅的玩味之色,蓦地心神发紧。
嘴唇翕合片刻,她仍是将矛头对准了地上的女子:“你可知擅闯道君大殿是何罪?!”
符奴连忙爬起,轻轻福礼:“我……亦是有事要禀告道君的。”
“你一个小小的元婴修士,怎能直面道君,如此逾矩?”郁夕瑶用眼神从下往上将符奴剜了一遍,语调冷清,“放浪形骸,伤风败俗。”
符奴一愣,站直了身,正想反驳。
“我天冥宗的规矩,倒不劳夕瑶仙子操心了。”却是宗政承洲先出了声。
郁夕瑶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终是问出压在心里的疑问:“道君与这弟子是何关系?”
宗政承洲神色无虚,直直地与她相视:“与你何干?”
郁夕瑶哽了哽。
须臾后,她眉眼轻动,形容凄凄:“是,如今道君乃一宗之祖,至尊至强,我郁夕瑶又何德何能对道君之事多加置喙?是夕瑶僭越了,不该仗着与道君的旧情,便妄想能在道君心里占一席旧友之位。”
宗政承洲眉头轻蹙。
默了半晌,他幽幽出声:“昔日郁太上救我于险境,我亦铭记于心。夕瑶仙子是郁太上的掌心之宝,从前对我也照顾颇多,当是情谊尚存。”
郁夕瑶闻言,眸中泛起波澜,情不自禁地喃喃唤道:“承洲……”
宗政承洲止住她的话头,转而道:“只是当有界限,不当问的,莫要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