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沁儿疑惑之时，符奴内层腰带忽地鼓胀，蹿起。

竟是一条足有女子小臂粗的双头蛇兽。

那蛇兽像瞅准了似的，急速往上，两个头颅两口咬在那条纤细如藕节的小臂上。

“啊！”

李沁儿惊呼出声，下意识松开符奴。

可那蛇兽却不肯放过她，死咬着她的小臂，蛇身随着她的挥动，在半空中划出弯弯扭扭的弧线。

一抹黑线从伤处缓慢往上，在洁白的手臂上尤为惹眼。

符奴也跟着“惊呼”出声：

“啊！李师姐！这……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今早儿我去捕蛇兽了呀！

“你们说也真是时也命也，我就跟在后面凑个热闹，偶然歇息间，嗐！好巧不巧，就坐在那蛇兽洞口边上！我就那么一掏……扯远了扯远了！

“唉，怪我怪我，李师姐，你如何了？据说这蛇兽有剧毒，能毁人容颜，这……这可如何是好呀！李师姐这般美貌，若是毁在一条小小的蛇兽手中……

“那真是，这该死的蛇兽，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她先是连连做着手势，力求将今早儿的画面还原，又忽而“急得跳脚”，“气愤难平”地絮絮叨叨。

李家姑侄俩慌里慌张地各自忙活着：

一个用力掐着手臂，妄图消去哪怕一点点痒意；

一个法诀连连，只盼着赶紧将那条执拗的蛇兽从臂上甩下去，可每次将这个蛇头拔出，那个蛇头又重新咬下，眼看着手臂上细细的齿洞越来越多，甚是吓人。

一时间，房里三人各忙各的，场面甚是滑稽。

听着符奴絮叨，李沁儿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心里烦躁至极。

她一边施法一边怒瞪着符奴，忍无可忍，怒喝道：“贱蹄子！闭嘴！”

符奴猛然闭上嘴，一副乖巧样。

不一会儿，在施法斗蛇失败后，李沁儿再顾不上维持面上的高人一等，带着哭腔发出质问：“你不是说只是一条受了伤的蛇兽吗？怎的这般难缠？！”

闻言，符奴像是想到什么，啧了一声，“慌里慌张”地摸了摸自己腰间。

“咦！我回来路上捡的那颗灵药哪儿去了？”

李沁儿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她却左拍拍右翻翻，忽然怒指着李沁儿所在的方向：“畜生！作祟不成，还偷吃我灵药！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李沁儿一愣，脸憋得通红，一口气泄出，只觉得头晕眼花，连忙扶住墙根，冲出门去。

李坤见在自己眼中一向无所不能的姑姑狼狈遁走，这才真正晓得怕，哇的一声哭出来，踉踉跄跄地跟上去。

“姑姑！等等我啊！”

等二人哭喊着跑远，符奴缓缓敛起神情，极为不屑地挑了挑眉。

已不见半分慌张。

…………

是夜。

有人传令来，讲是古石兰让符奴去拆卸妆发。

厅堂内，古石兰端坐在一把青木交椅上，手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静瞧着眼前的人。

面前的李沁儿眉眼低垂着站立，间或抽泣，完全没了白日里那番桀骜。

见到符奴进来，古石兰坐直了些，招手：“嫣儿来。”

神情无甚波动，不知是向着哪边。

符奴缓步上前，行了礼，还未待古石兰开口询问便侧身看着李沁儿道：“李师姐可好些了？都怪我，应是要将那畜生放置妥当的……只是万万没想到李师姐会那样冲动，强行来抓我，要带我去刑罚阁……”

说着，声音渐弱，像是委屈不敢言。

古石兰果然变了神色，略显疑惑地看了李沁儿一眼。

李沁儿霎时收了低泣，默了须臾，抬起一双晶莹的眸子直视符奴。

“嫣儿师妹许是听错了。谁人都知你是古师姐带进门的人，我又怎敢逾越？只不过坤儿到底受了些屈辱，我也不能不管。我是想让你与我一道来古师姐面前将事情讲明白的，可你执意不愿，又仗着古师姐亲近你，不将我放在眼里……我也是气糊涂了，不然是万万不能与你一介凡俗计较的。”

她掂了掂衣袖，露出密密麻麻的可怖伤口来。

古石兰瞧见了，皱了皱眉。

符奴正欲开口，李沁儿又道：“要不是古师姐赠予我丹药，怕是这胳膊就留不得了。倒是嫣儿师妹好胆量，一点法力也无，竟能将这畜生治得服服帖帖。”

说着这话，李沁儿侧身向古石兰施礼，面上露出感激之态：“师姐心善，沁儿得幸有师姐照拂，感激莫名。”

古石兰低低叹了口气，将桌上的玉瓶往前推了些：“剩下的你都拿去吧，这药是木长老亲自炼制，如今连寻常长老都是无配额的，治你这伤不难，但也需连续用上三日才能见好，不要懈怠。”

李沁儿一脸惊喜，连忙双手握住药瓶：“沁儿自是不敢。这药竟是出自木长老之手！听闻前些日子灵惟门宗主被邪言门余孽所伤，前来我宗求药都只得了两颗灵药去。没想到沁儿也有幸用上木长老的丹药……师姐，木长老果然最疼你！”

见李沁儿捧着药瓶，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儿，古石兰笑笑，又看向符奴，正色道：“你呀你，才来宗里多久，怎的就学会欺负人了？好在那李坤是沁儿的亲人，沁儿还能来我这里讲一番道理，若是平常侍女，不得平白被你欺了去？”

符奴无语，暗自感慨：这李沁儿一个韵丹小修能搭上古石兰这条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人对上对下两种颜色，当真是能屈能伸。

偏古石兰又是个心大自负的，就吃她这一套。

但李沁儿错算了一点，符奴可不是那些怕她报复、有冤也不敢声张的小侍女。

符奴面露怯懦，脸憋得通红：“古师姐……不是这样的……是李坤先欺我的。她拦住我去路，说我抢了李师姐的位置，说我不过是个凡人，没资格陪你去东天堑，还说……还说……”

古石兰蹙眉：“还说什么？”

“还说我是无亲无故的一介孤女，寸法也无的废物，左不过是耍了心机，靠着阿谀奉承才哄得师姐怜我。可是我明明也有兄长的……我兄长亦是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