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炎热的夏天，硕果累累的秋季终于到来，稻香村人人都面带喜色的下地收割，三憨也不例外。

满地绿色的种苗终于长出了果实，秋分吹拂，田里的作物随风而动，三人看看眼前令人欣喜的景象，十几年混沌度日的内心终于有了充盈感。不知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还是感动于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没有白费，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红了眼角。

“我们当初去毁人家庄稼，真他娘不是人。”憨三望向田地，沉默半晌憋出这么一句话。

憨二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了声走吧，三人拿起锄头一起下了地。

......

三人拿起锄头突然停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半天没人行动，小憨实在忍不住举起了手:“你们谁回收这东西？”

另外两个好哥哥同时摇了摇头。

安小小从后山回来，踏进医馆就见三人又坐在大堂，鬼鬼祟祟猫在一起不知在搞些什么。她叹口气，用指节一人给了一个结实的暴栗。

她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哎呦，姑奶奶，可别把我们打傻了。”憨二痛得跳脚直呼。

“你们这脑子再傻也就这样了。”安小小冷冷回答，看了他们一眼，叹了声走吧，转身又走出了医馆。

“姑奶奶，你去哪啊！”三憨连忙追了出去。

“去采药材！”

采摘药材是个细致活，稍微不对很有可能就会产生破坏，三憨几个大老粗，没做多久就被憋得满头大汗，小憨擦了擦额头汗水，叹道：“这可比种地还累。”

确实这事怪不着他们，采摘药材的活一般都需要心细的人，大多数都是雇佣农妇来，或让自己媳妇来。

安小小起身瞥了他们一眼，没有言语。

谁让你们没钱还没媳妇。

在安小小的指导下，药材两天内就被采摘完毕，他们拎着满满一袋成果兴高采烈地放到了安小小面前。

几个麻袋一直摆开，安小小伸手那里几个出来检验，她闻了闻，用牙齿咬了咬，最后砸了下嘴。

怎么说呢，用四个字形容

惨不忍睹。

“姑奶奶，怎么样，合格么。”小憨不停搓手，满脸紧张。

想要吐槽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安小小沉默半晌，开了口：“就按当初说好的价来算，我全收了。”

“好耶！”三憨欢呼起来，几人仔细把里面的泥土砂砾去掉，倒出来称重后，安小小当场和他们清算完毕，把钱结给了他们。

经过这一波三折，扣掉当初借安小小的钱，三兄弟到手的虽然不许多，但也足够在村里生活了许多了，三人埋头一合计，决定过几天去趟镇里。

“又想去喝酒？”安小小抱臂。

“哪能呀。”憨三赶紧摇头，又不好意思一笑，小声道：“我们想买点东西给王哥家送去。”

安小小一愣，她还确实没想到这个。

“然后我们还想去买点种子。”憨二接话，朝安小小讨好笑道：“姑奶奶，我们还继续种这个么。”

尝到了劳动甜头的人，终于有了干劲，几人想趁着这股劲再多干几次，攒些老婆本。

“谁大冬天种这个。说你们傻还真傻。”安小小恨铁不成钢地在他们仨人脑门上各点了一下，负手离开，“先别等，等我消息。”

几人捂住脑门。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第二日安小小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县里，一入县就直奔医馆。清秀的青年目光专注，此刻正在堂厅给病人施针，低垂露出的脖颈纤细白嫩，安小小靠在门边，好整以暇的欣赏。

收回针，细细嘱咐好病人注意事项，蒋馆主刚一抬头，就对上了安小小含笑的眼睛，她微一怔楞，遂即快步上前，将人带到馆内，笑道，“安姑娘，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有事。”安小小从袖口掏出半小袋三憨种的药材，递了过去，“帮我估个价，若给你们医馆收，你们开多少。”

“这，”蒋馆主也不含糊，她倒出袋中果实，细细查看片刻，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直说无妨。”

“这种乃是最次的成色，我们医馆平常不收这些。”蒋馆主拨弄了几下手中的药材，摇了摇头，坦言道：“如果是安娘，我至多开出三文一斤的价。”

是个实在人。安小小内心叹息。如果是她收，她最多只能给两文。

“你们平日收的药材能给我瞧瞧么。”

这话问的大胆且唐突，安小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蒋馆主犹豫都未犹豫，直接将她往后院领，“跟我来。”

“你平日对谁都这般不设防?”安小小跟在他后面，瞧见忙近忙出的学徒，和晒了满地的药材，又想起自家那寒酸的医馆，暗中摇头。

“我信得过安姑娘为人。”蒋馆主推开后院存放药材的库门，给她让了个位置方便进去，“就像安姑娘相信我一样。”

“右间的为下品，按五至七文收，中间稍好，七至十五文每斤，最左端的这可给到二十文每斤的价格。”蒋馆主将安小小带到她带过来的药材品类前，一个个介过去。

安小小也不客气，直接上手细细端详，末了叹口气，将药材放了回去。

三憨种的和这一堆比起来，怕是白送都不够格的。

“我那里有一百斤，你收不收。”安小小故意说道。

“行，是我派人村里收，还是安姑娘你让人送上来？”

蒋馆主干脆得再次出乎了安小小意料，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会不会做生意，你这样得亏死懂不懂。”

“安姑娘不也是一样么，这不是你种的吧。”蒋馆主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小半袋药材，眨眼道：“一个对药材如此熟悉的人，再不懂务农，也不会种出这样的东西。”

“我父亲说之前到你们村，看见有三个男子在栽种药材。”蒋馆主想起他养父的怒气冲冲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种苗栽得歪歪倒到，杂草也未清除干净，我朝农业竟荒废到如此地步么！”蒋父如是抱怨道。

安小小想象了一下，也了笑了出声。

两人聊完正事，安小小留在医馆用了饭，交流了下医术后，蒋馆主唤人用马车将安小小送了回去，再派人赶着她来时租的牛车跟在后面。

安小小本来不想这么麻烦，转念一想，不用白不用，心安理得享受起了“权利带来的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