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符沈仿佛听见这么个声音。

再然后，他眼前一黑。

“陈程，发什么愣，东西都堆在你这了...”

陈程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周围的环境。没等他继续疑惑下去，一个脑瓜崩弹下来。

“看什么看，流水线你第一天做吗？别停。”中年大妈的语气很凶。

陈程看着自己手指的伤口。

手上的动作还是下意识地动了起来。

小主管阿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创口贴丢在机器履带边上。

“有空了自己贴，现在不要停。”

陈程麻木地做着流水线，脑子像是放空了一样，半个上午都呆呆的。

流水线哪里会停，上游的人做事总是很利索的。分工以后更没有陈程歇息的机会。

待到中午休息，手上的伤口已经没感觉了。

陈程放空了一样走向食堂。

“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

“嘿，陈哥，你的手没事吧？”一道清脆的女声在他身边响起来。

陈程顺势看去。

是同乡小薇。

“没事，早上走神了。加工的又不是多锋利的东西。”

他应了一句，脸上还有淡淡的哀伤。

“怎么了，陈哥？”

“我在想我怎么会来流水线工作，为什么不去读书...”

小薇绑着单马尾，白净的脸上有两个小酒窝。

“你怎么会这样想啊，你不是说学习不如养猪，你连高中都没考上呢。”

“啊？”

陈程不知道他这一天怎么过的。

他住在工厂里的员工宿舍，晚上回了宿舍他就躺在那发呆。

舍友喊，他也没反应。

“陈程，你那个老乡什么时候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

陈程毫无反应，舍友讨了个没趣，尬笑一声也不说话了。

半夜，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隐约听见舍友讨论。

“为什么那个小薇会喜欢陈程啊？”

另一个舍友分析道，“没爹没妈的，正适合做上门女婿呢。又是一个地方来的，亲切一点。”

“你以后表现地稳重靠谱一点，很有希望的。”

这天以后，陈程离开了工厂，去了一个名叫星海小区的地方。

当保安。

工作是日复一日没变化的，租住的房间离小区很远，早上上班要早起，晚上回家也很堵。

扣掉吃住，根本剩不下什么钱。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后来听说灵气复苏了。

他没有这个天赋，并且在灵气复苏的潮流中。他的脸在大众里渐渐变得不起眼。

大家都在变帅变美，只有他在沉默抑郁中来回奔波。

他时常坐在六栋前的草坪上。

有个叫苏渠的女孩和叫符沈的男孩，让他感觉很亲切。

但也仅此而已了，灵气复苏后苏渠不久搬了出去。

他老了，没有结婚。

小薇的婚礼给他发过请帖。

但他也没钱坐车和随礼，没去。

听说小薇有修道天赋，后来成了大修士，幸福美满。

白发苍苍，风烛残年中。

他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但他还是习惯去六栋楼之前坐坐。

整栋楼的住户互相不认识，却都认识他。

有一天，他照旧坐在草坪上晒太阳。

后来，没有人再见过他。

【宿主，别摸鱼了。】

“啧，挺有滋味的。你让我再看会。”

【没得看了。】

陈程感应了一下，看向酒店的方向。

这b幻境不会把顾衣惹恼了吧？

陈程已然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他站在城头上向下看。

许多人跪在城楼下。

有的人面如死灰坐在地上，也有磕头忏悔的。

时间回到最初。

顾衣很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进入了幻觉。

她看着匿在虚空里的自己，也看见了是个普通人的陈程。

陈程从天大毕业变成了一个高中都没考上的保安。

他总是坐在六号楼前的草坪上，神情是迷茫中带着哀伤。

陈程就这么平凡了一辈子，顾衣看到了最后。而这个时间，没被陈程看见的顾衣已经在无助和茫然中离世了。

因为从头到尾她都知道是幻境，所以并不觉得如何愤怒。但当她认真看完陈程的一生，便不想再看这个幻境鼓捣什么了。

她的目光停在陈程躺在草坪上的遗体上，强横的精神力将幻境击碎。

她身后日月阴阳虚实轮转，压胜自脚下开始蔓延。

“哎哟，你干嘛。”

全城的人都被惊醒了。

他们发现自己跪在地上磕头，但不止自己一个人。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开始慌乱惶恐。

陈程从须弥戒里取出木剑。

一剑插在城头。

“好汉手下留情。”

陈程身前冒出来一个小石头人。

“你先让他们安静一点...”

小石头人指了指酒店的方向，“那边有个女神仙发飙了。”

“你让这些人恢复一些理智，我跟她说...”

陈程私信顾衣。

“你先别生气，我没事。”

“我没生气。”

陈程望着酒店方向扭曲的天象。

“没事，我跟他聊聊。要让他稳定一下秩序，你别吓到他。”

过了一会，小石头人回神了一样。

“您两位打哪来啊？”

符沈看了一眼视野。

【修炼千年的老城墙——？？？，异常值70】

异常点1：相较于城墙来说，他具有意识。

异常点2：有很强的幻术和体术能力。

异常点3：寿命悠长，比寻常长生种还长。

异常点4：有化整为零的天赋。

异常点5：......

陈程不想再看。

“你修炼千年也不容易，今天是怎么回事？”

小石头人挠挠头，“俺觉得现在是个契机。”

“什么契机？”

“俺是上一次灵气时代末期诞生的意识，这许多年被千人踩，万人踏...”小石头人捶了一下脚下的城墙。

“有的人还在俺身上吐口水。可是这些年一点灵气都没有，俺想动弹一下都费劲。只好忍着。”

“这次灵气复苏让俺很舒服，俺觉得这是一个提升的机会。吸收他们的恐惧，俺就能变强！”

陈程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成长路径？

他只得又去看面板。

在异常点8和异常点11发现了问题。

异常点8：曾经借助人类的希望和信仰诞生意识，可以吸收人类强烈的情感提升实力。

异常点11：体内藏有宝物——生灵之石。

“那为什么选择今天，凑巧？”

“国庆人最多，俺不是想着人越多越好吗。”

“仅仅如此？”陈程的木剑开始颤抖。

小石头人也开始随之颤抖。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刀动枪吓唬俺。”

陈程看着小石头人，木剑再次发力，试图将城墙化作一粒粒砂石，附着上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