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尽心思做出的德育方案竟然被鳖院长一句话给否了，王小C听得目瞪口呆，他长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打算再去问什么原因，反到是鳖院长自己开始解释。

“小C啊，猿猴院长办这所书院的初衷你还是没有领会，当然也不能怪你，你来的时间短，不了解也不为怪。我们书院秉承的是学生内心自发的对于学习的欲望，是需要内驱力来驱使的，如果仅仅只是外力去干涉，那么得到的结果可能是好的，但并不会长久……”

在鳖院长的“精彩”演讲下，一幅幅画面从王小C脑海中一闪而过：马户等人欺辱牛冲天、一对男女学生牵手漫步校园、晚休宿舍聊得热火朝天、课堂打闹辱骂先生……难道这就是猿猴院长所提出的内驱力？难道这不是毫无规章可言？尊师重道的理念只是成为了传统？内驱力还是娇惯？

一连串的问题压得王小C几乎喘不过气来，算了吧，可能是自己太传统了，对新的教育理念已经完全不理解了。他这次彻底下定了决心要离开绣江书院，他来就是个错误，一个不懂教育的人来搞教育本身就是个笑话，但猿猴院长和鳖院长真得懂教育吗？唉，懂也好，不懂也好，已经无关紧要了。

“鳖院长，我想……”

“小C，”鳖院长坐直身子，正色道，“我知道你有一颗为学院好的心，我很欣慰，只是要切实际，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现在书院确实也遇到了些难处，新的年纪招生不理想，你还得多多利用自己的优势，为书院尽一份力啊。这个周末我们将召开一场大型的招生会，你得亲自来主持。你要明白，你目前的名望要比你想象的大得多，书院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要叫我们失望！”

言午的宿舍里，王小C端起一杯酒，想了想又放下了，不管心情如何，还是不沾酒的好。

“狐狸尾巴这才算露出来，”言午咂摸着嘴说道，“为什么非得让你来做副院长，只不过是想利用你的名声招生罢了，所以不管你懂不懂教育，懂不懂德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为书院带来多少收益！”

王小C也听出来了其中之意，当时韩道长也并非路过，是被猿猴院长拉来挽留自己的，虽未明说，但已有去意的王小C确实没走，一切都在算计之中。这时候他举棋不定的性格又开始作祟，究竟是走是留，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看我还是等着招生会结束之后再走吧，毕竟还有韩道长的情分在里面。”王小C苦笑道。

“是啊，你和我都没有孙也空先生决绝的魄力，想走就走。行吧，你提交辞呈之日，也是我离开之时。”说着话，言午举起酒杯和王小C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招生会如期举办，来人络绎不绝，因为书院打出了王小C的旗号，“破地”大元帅在这里当副院长，多少家长挤破头要进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书院能把王小C请来做领导。王小C看着巨大的横幅写着“破地大元帅王小C恭候大驾”的字样，眉头都快拧成一股绳了，这些事根本没人跟他商量，他觉得有些无地自容。破地大元帅本是墨龙戏称，没想到还传出名来了。鳖院长依旧站在舞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解着书院的理念，王小C坐在嘉宾席上如芒刺背。不过在会场里竟然见到了好几位熟人，有闻香谷的香椿王带着儿子，小清河河神两口子带着侄女，葱营二当家带着女儿，都来参加招生会。会上，鳖院长并未邀请王小C上台，也没有让他做主持，只是在开始时做了介绍。王小C猜测可能是他们怕自己说错话吧，也并未在意。散会后，有许多家长当时就报名入学，还有许多人来和王小C咨询相关事宜，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推脱让他们去找鳖院长。河神夫妇还有二当家见王小C事物繁忙，只好打个招呼，说声有时间去做客便走了。只有香椿王并没有明确地表示要不要在此入学，拉着王小C匆匆出了书院。

“小C，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做院长呢？”香椿味仍是声若洪钟，“从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果不其然，黄河之上一战成名，整个章丘哪还有人不知道你啊，哈哈！”

二人寒暄一阵，香椿王低声说道：“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没有直接说要不要在这儿上学吗？尽管这个绣江书院名声一般，但有你在我对书院放心不少，可是我还是想亲自问问你，到底让孩子在这里上学行不行啊！你可别觉得我粗鲁，孩子的事就是天大的事，我得打听清楚啊！你只要说行，我立马回去报名！”

“这……这个……”王小C吞吞吐吐，说不出整句话来，他是真得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按他内心的想法，这里真得会误了孩子，可是又不能明说，总不能背后给书院拆台吧。

香椿王喜欢直来直去，一看王小C扭扭捏捏，有些不高兴，说道：“什么这呀那的，有话就直说，你要急死我呀！”

王小C挠挠头，还是说不出来。香椿王倒是有些明白了，“是不是这里不好啊？难道你在这儿受委屈了，你跟我说，我替你找他们去！孩子在这里上不上学且在其次，你受委屈可不行！”说罢，他就要重返书院。

“香椿王，我没受什么委屈，我跟您是朋友，但我也毕竟在书院任职，说好或是说不好都不好！”

“你这么说，那就是不好呗！”香椿王虽脾气暴躁些，但心思极为细腻，尤其是王小C他们还曾救过自己的性命，以及整个闻香谷的香椿树，所以他对王小C情谊深重，也从他说话的语气中知道他肯定有难言之隐。

“小C，有些话不必明说，我也能猜个大概。你不说让我立刻报名，那肯定是这个绣江书院有问题。可是你得明白，今天来的这些家长，大部分可是冲着你的名字来的，你看看那面墙上，那么大的横幅，你王小C的名字可要比这个书院还要亮眼。若是真得这里的教育对孩子无益，你得说出来啊，要不然会误了多少孩子啊！”

香椿王说完摇摇头领着孩子扬长而去，留下落寞的王小C一屁股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没想到，他竟然落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处境中。进，他不想编造谎言，欺骗别人；退，他又担心拂了人家的面子。这种矛盾想法让他头痛欲裂，他多想痛快地大声说“不”，多想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说出来真得有那么难吗？他下定了决心，没一会儿又开始动摇。

一走了之？同流合污？还是出淤泥而不染？

忽然，半空落下一道巨型人影，站在王小C面前，“大爷，还真是您呐，您坐这儿干嘛啊？怎么不进去呢？”

王小C抬头一看，是一个三米来高的木头人，四肢粗壮，身着金丝铠甲，犹如天神一般。王小C愣了半晌，站起身来，四下看了看，问道：“你是叫我？”

“这不是废话吗？”木头人自知失言，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大爷，我平时说话愣，您别往心里去。这里又没旁人，自然是叫您啊！”

“我有那么老吗，你就叫我大爷？”

“哎，您自然是英雄少年，叫您大爷是您的辈分在这儿摆着呢！”

“你是从哪论的，叫我大爷啊？”王小C差点儿笑出声来。

“对，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我叫木二，我师傅是您兄弟，打这儿论我当然得叫您大爷啊，师大爷。”

“你师父是我兄弟？你师父是谁啊？”

“哎呦，要说我师父的名号那可不能开玩笑了。”木二突然一脸严肃，双手拍了拍身上的铠甲，也没见拍下什么灰尘，好像是一种仪式感，然后跪地下“噗通”朝着远方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说道，“那我可得恭敬点儿，子不言父名，徒不说师名，恕个罪说，我师父就是您的亲弟弟，王小Q！”

“谁？”王小C吃惊问道。

“嘿，大爷耳朵不好，那我再说一遍。”说着话，又是刚才那一出，整理衣冠，跪地磕了仨头，“再恕个罪说，我师父叫王小Q！”

王小C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你先等会儿，我没听清楚，你师父是谁？”

“好家伙，三遍了，您要有时间去医院检查检查耳朵多好啊！”木二脸带不悦，又不敢发作，边说着话，边磕头，声音提高了八度，凑近王小C，就快贴着他耳边边说了，“恕三回罪了，我师父叫王小Q！”

小Q什么时候收徒弟了，他才多大呀，现在应该还躺在妈妈的怀里吃奶呢吧！王小C心想：不知道从哪蹦出个骗子，撒谎都不会，你还不如说是我徒弟值得相信呢！现在诈骗都这么低级了吗，连家里的情况都不打听清楚就开始胡说八道，小Q才几个月大啊，别说收徒弟了，大小便还不能自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