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榆从来不会主动给父母电话，她放假回来也没有告诉两人。

搞完整个房子的卫生，沈白榆没有坐下休息，而是走到田埂上。

小时候，她最喜欢坐在山坡上，静静地看漂浮的白云从头上去往远方，风一吹，水稻齐刷刷随风而动，像绿色的海洋，她很喜欢大海，可没人带她去，只能来到田埂上，看绿色的大海。

可今天遇上一位不速之客，沈白榆的二伯母，二伯母是全村出了名的泼辣，水桶腰，短发，三白眼，不笑的时候嘴巴向下弯，活像个母夜叉，这还不是嘴可怕的，她的嘴巴从来都不饶人！

“白榆回来啦？去了好学校就是不一样啊，人都漂亮了不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二伯母好。”沈白榆没有回应她的问题。

“你爸你妈可真是狠心啊，一扔下你就是十年，逢年过节都不回来看你一眼，今年还回来过年吗？”

沈白榆低着头，眼泪在打转，从小到大，她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说起爸妈不要她，这些语言暴力，如同一把尖刀，在她小小的心脏上捅。

没有小伙伴和她玩，他们都嘲笑她欺负她，因为她没有父母撑腰。

沈白榆懂事得早，知道不能给奶奶惹麻烦，每次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还要装作开开心心的，就怕被奶奶发现。

所以每次伤心难过，感觉累了，沈白榆都会去田埂上待着。

“应该回来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个小丫头片子，问你两句话就甩脸子，果真是个没家教的......”二伯母还在后面插着腰骂骂咧咧，嗓门大的要让全村人听见。

沈白榆充耳不闻，来到田埂上，一屁股坐下去。

时值傍晚，夕阳撒在收割完的稻田上，虽是深冬，然江南的四季并不分明，晚风倒有点冬天的样子，刮在人脸上，沧桑萧瑟。

没有待很久，沈白榆起身回去，奶奶该做饭了，她得回去帮忙烧火。

“囡囡回来啦，今晚做红烧肉怎么样？”沈白榆喜欢吃红烧肉，特别是沈奶奶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又保留原汁原味，沈白榆一直觉得，如果奶奶去开餐馆，生意肯定很好，嗯，比苏山居都好！

苏山居的菜也好吃，不过嘛，奶奶做的菜，有家的味道！

“好啊好啊，我来烧火！”

沈奶奶怜爱地摸着孙女的头发，半年不见，囡囡好像长高了一点，瘦了，脸都凹进去了，春节在家要好好给她补补！

“明天你爸妈就回来了，我们明天杀鸡。”

沈白榆轻轻嗯了一下，继续往灶里加柴。十几年来过年都只有她和奶奶，早已习惯，然而她还是有些小紧张，可能还是不太习惯吧。

沈奶奶手脚麻利，简单的三菜一汤很快就做好了，沈白榆把菜端到小矮几上，再搬来两张小板凳，配着昏黄的灯光，慢悠悠地吃饭。

“多吃点，都瘦了。”沈奶奶不停给沈白榆夹菜。

“奶奶，我碗里还有很多，吃不下啦，你也吃。”

祖孙俩一边吃饭，一边聊沈白榆在深城的事，气氛温馨。

江南的冬天晚上还是有点冷的，沈白榆打了热水给奶奶洗脚，自己则在旁边看了会儿书。

沈奶奶不怎么看电视，反而爱听京剧，每天晚上都开着京剧频道，闭着眼睛听，遇到会唱的片段，还跟着哼唱。

哼着哼着，耳边的声音慢慢小了，沈白榆扭头一看，会心一笑，奶奶每次听京剧，还没听完一部，人就先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给沈奶奶盖上棉被，再关灯。然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房间。

木板床发出吱呀声响，没有床垫，冬天会在上面铺一层棉絮，倒也暖和。

沈白榆拿出手机，才晚上十点，为了省月租，她选的是没有流量的套餐，最低的月租。

平时奶奶在家也不用智能手机，只一台老人机，充一次电能用一个月，因为根本没什么人会打电话给她，奶奶把手机充满电，也只为了每周能够接上沈白榆的电话。

沈白榆把手机随意放在一旁，扯过厚重的棉被，农村打得棉被很重，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沈白榆却觉得这样的分量很有安全感，不消一会儿，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