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轮半月倒挂在夜空之中，或许是天气不太好，并没有几颗星星出来。

夏芷念开导好了绿茵，搬了凳子出来，坐在院中。

绿茵从屋内走出来，取来一件披风披在了夏芷念的身上，“小姐，最近夜里天有些凉，你身子刚好，多穿些，我去烧点水回来。”

说着，绿茵便是拿起桌上的茶壶，去到了小厨房。

“小念。”

在绿茵刚刚离开不久，夏芷念的面前便是被黑影笼罩，一道略有沧桑的声音，响了起来。

夏芷念抬了抬眸，映入眼中，是夏森颇为憔悴的面容。

这一声“小念”，夏森有十年没有叫过了。

“我杀了苗雨花，伤了夏品婷。”

不待夏森问，夏芷念便是对着夏森说道，语气平淡如水，似乎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夏森张了张口，好半天，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夏芷念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没有继续说话，看着夏森如今这有些沧桑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凳子是夏芷念从屋子里面搬出来的，就一个，夏森此刻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了平日里那些讲究，盘着腿，坐在了地上，在夏芷念对面。

“我这也活了快四十年，在予儿怀着你的时候，我找了苗氏，在予儿生下你的时候，我无视了苗氏。在你不能修炼之后，我又冷落了予儿，找了苗氏，放弃了你，培养品婷。十年，我好像除了埋怨你甚至想你死的时候，都忘了你是我夏森的女儿，忘了你是予儿的心头肉……今日品婷来找我，说你杀了苗氏，伤了她，说你会修炼了……”

夏森说到这里，竟然是眼含泪滴。

“那一瞬间，我没有在乎品婷的伤，也没有在乎苗氏的死……脑子里面，只有一句话——我的小念能修炼了。”

夏森说着，似自嘲一般笑了一声，然后眼里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说出来这些你会不会相信，毕竟在昨天，我还是个心狠手辣，花钱想要结束自己女儿性命的父亲，或者不配称为父亲……哎。”

最后，夏森长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又看了两眼夏芷念。

夏芷念只是静静的听着，也没有说话，偶尔紧紧身上的披风。

“你昨日受了伤，好好休息。”

夏森等待了一会，夏芷念还是没有开口，眸中闪过一抹哀伤，有些沙哑的说了一句，便是转身朝着主院落走去。

他的小念，或许是不愿意原谅他的。

“我信。”

在夏森还未走远的时候，夏芷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那看着有些孤单落寞的身影，明显的抖了一下，头微微转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转过来，而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离去。

夏芷念看着夏森的背影，嘴角也不自觉的，有了个温暖的笑容。

今日夏森说的这些，应该都是肺腑之言。

他称自己的母亲为予儿，称苗雨花为苗氏，这是习惯，在夏芷念的记忆中，也是如此。

这一点，也看得出来，自己的母亲和苗雨花，在他的心中孰轻孰重。

其实，在夏芷念五岁之前，夏森对她的好，也是真的好，不单单是因为她是圣灵之体，有灵气缭绕，也有发自肺腑的父爱。

而之后，应该也是原主后十年多，给夏森的绝望，才让两父女，最终走上了这一步。

而如今，从圣灵之体的开始到结束，又因圣灵之体从结束到开始，希望一切真的能够回到从前。

如此，她并不介意，给夏森一个机会。

“小姐，你在想什么，好像很开心？”

绿茵此时，烧好了水，泡好了茶，右手拎着茶壶，左手拿着茶杯，斟了一杯茶，递给脸上挂着笑容的夏芷念。

“就是，突然感觉很好。”

夏芷念双手握了握茶杯，吸了一口气，一口一口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