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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后

作者:徐白ye | 分类:古言 | 字数:65.6万

第二百一十九章 离开巫山城(二)

书名:戾后 作者:徐白ye 字数:4246 更新时间:2025-05-24 09:48:01

众星捧月一路经过了繁花小路,再是琥珀池塘。

夜色下一切显得格外朦胧,月色撩人。

史氏仰天望,“什么时辰了?”

“殿主大人,未时三刻,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肖山认真道,他侯在边上,态度谦卑。

未时三刻,史氏在思考回去后会不会少眠,白日总是瞌睡露了痕迹。

遂问道:“快些可好?”

肖山连连额首,脚下快了些,“好,大人没必要那么着急回去,接下来您的日子其实不那么好过,倒不如一直在这里,至少更快活。”

“何意?”史氏问他,听闻过他的本事,也是有意请教,心中慎重对待。

肖山看看身后的长老们,吞吞吐吐。

后面的一个长老狠狠的一锤他的肩膀,“怎么?又要半吊子的搬弄你的本事?不确定的事情少和殿主大人说,自己咽回了肚子,少添笑。”

肖山痛呼出声,跑到边上来回跳,眼见自己落在后面,连忙追上来,“好痛!小辈这不是没说嘛!”

史氏轻声笑,目光柔和,“我明白了,你的天赋极好,只不过没有名师指点,稍有不当。你要说便说,哪怕说没有几年好活,也能接受,若是可以,连我夫君的运势也一块说了。”

肖山讪笑,“那……长老们,真的不能再打我了不能忤逆殿主大人的意思!”

“说,好好说。”长老凶狠的道。

肖山迟疑片刻,已经到了目的地,前头再推开一扇门,后面就是老宫主休息的地方。

诸位长老都守在门边上,肖山低头请史氏进去。

史氏微微额首,一脚跨进来,人进来的却是不多,略感疑惑的往后看,见诸位长老都在门外面,还特地给关上门,心中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然而在见到老宫主本人后,任何感觉都荡然无存。

老宫主正费力的做一个小木笔,木桌上摆着一小鱼缸,小小木缸,鱼儿不过拇指大小,一共两条在水中嬉戏,水面上浮着三团不知名水草。

他看见史氏,再是看见肖山,他眼瞪圆,“肖山你个小子!殿主大人呢!”

肖山无奈,“您这都看见了,您这是又明知故问,我将殿主大人请来,您要将那柄刀刃给我!”

装傻充愣的老宫主,像是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格外新奇的看向她,两步走近。

他失神的道:“殿主大人,您肯定不记得我了,我在十多年前,只是一个小小的罪奴,您将我救回来,我便一直将您记在我心中。”

“多谢你如此,救人是我应该的,那么……”史氏含蓄的示意他快些说。

时辰不早,明日昏昏沉沉,虽然不会让夫君察觉出来,但累积到一定程度,在以后迟早能找出来端倪。

老宫主了然,“殿主大人,我一生对这些个占卜的事,一概不同,又念着青胤宫毕竟为天机殿的分支,势必要传承殿主占卜与武功方面的本事,于是寻来了许多天资不错的小童。”

肖山腰杆挺直,他当年便是天资不错的童子之一,等到长大,依然是傲然屹立。

不太好意思的抿抿嘴,史氏道,“有劳宫主了,当年的辉煌若能传承下去,自然是好,可是世上许多人装神弄鬼,玩弄权术,已经成一种乱象,当今还好说,往后……青胤宫不该招摇,树大招风。”

依皇子到皇帝的心性,必定是一开始不相信这些个东西,而到最后因为寿命不断流失,对权利的留恋,不得不去相信这些,祈求长生。

如今正是对这些痴迷的时候,一旦新皇登基,一切都不同了,谁也不知道底下的官员手段是否激进,还是危险的。

老宫主连道几个“是”,他缓了缓,“肖山将殿主请来,用了这种法子,本就过不下去了,打算到其他的城池里,不叫青胤宫,叫其他的,本身也就是低调,平日里放放羊,放放牛之类,不打紧。”

史氏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此地是他人的良田,这夺了他人的田,老宫主可能说说怎么回事?”

“啊这个。”肖山挠挠头,“这外面住的不都是他们孙家的子弟么?我早在当初找上门来就说了,外面的农田随便种,就是有的时候拿个把来填填肚子,哪怕他们住在这里,只要不嫌弃我们神神叨叨,不嫌弃拥挤,我们不介意他们和我们一起住。”

史氏点点头,这番做派尚有章法。

肖山咳嗽一声,继续道,“他们就说我们欺人太甚,又去找城主去了,然后,城主的嫡长子正煜公子和我们说此事已经解决了,遂没有再多打听。”

害怕史氏不相信,肖山一只手举起来,对天发誓的模样。

“真的。千真万确,青胤宫上百个人,加上平日里练习,人手要一个大场地,所以一定得用这个地方,加上地契是正煜公子给我的,当时我无论真假做出了这样的退让,已经仁至义尽了。”

史氏恍然大悟,没想到是这么个弯弯道道,“那就是龚正煜办事不利。”

第二百一十九章 离开巫山城(二)

肖山此时就像个乖孩子,乖乖点头,史氏有一眼没一眼看他,他的脸上还残留受罚的痕迹,前后的态度变化有点大。

许是感受到了她强烈的视线,肖山忍不住摸摸脸,小声道:

“大人,之前我那是想给您留个深刻的印象,我从小就希望有一天能那般说话,画本里这样的大反角很厉害,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闻言,史氏不太想理会他。

肖山还想问对他评价如何,直觉不会是好态度,这才作罢。

老宫主笑哈哈,抚掌笑道,“这都是误会,肖山是我最看好的孩子,准备将宫主之位传给他,哪怕我亲生的儿子,我都不会传,这孩子虽说比不上殿主大人您,但他会五大派系绝学,世上没有多少人能敌得过他。占卜术,也青胤宫里之最,足以光耀门楣。”

“只是……”

史氏抬起头来,“只是?”

“就是眼睛不太好。”

“确实可惜,但也无碍,肖山能长久撑起青胤宫,不像我,必须在夫君身边,在殿内仅有十多年的时光。”

从中听出来感慨,老宫主眼睛微微泛红。

肖山十分准确的对准史氏,有些迟疑,“其实……自从见到殿主大人,我似乎能看见一些了。”

“果真?”老宫主十分欣喜。

“是,我能看见殿主大人,不知为何殿主大人浑身泛光,人在纱布中,一颦一笑,我虽然看不加,但能感觉得到,犹如我对此地格外熟悉,已经到一草一木都了然于心的那种感觉。所以我才能在万人中注意到殿主,肯定殿主的身份。”

史氏一愣,转而笑笑,确认手指上并未戴上任何标志性的东西,于是伸出一只手来搭在他的肩膀上,温声道:“不要动。”

仙力温润的流淌在指尖,再是流入他的血液里,一路流到了眼睛处,在此处来来回回流转。

约十息过后。

史氏收回手,虚空一点他,“感觉如何?”

“看的更清楚了。多谢殿主大人,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肖山老老实实回复道,感激的跪下。

史氏笑笑,略微拍拍他的肩膀,“作长辈的没有什么可以给你这个晚辈,以此勉强作为见面礼。快起来吧。”

“多谢大人。”肖山忍下了激动,到处乱看。

史氏看着老宫主,神色柔和,说道,“宫主,多年未见,这些年过的可好?”

“好!当然好。”老宫主笑的眯起来眼。

史氏深深的看他,依稀回忆起了往日的模样来,心中柔软,可这时候该分别了。

“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有缘我们再见,那……多有叨扰,该先回去了,时辰不早,还有两个时辰天便要亮了,对身子多有不益。”

史氏有些留恋的在此处多看几眼。

“等等大人!”肖山马上精神抖擞,连连道,“这可不行,肖山的预言,您还没听呢!”

史氏笑着回望,“你说,我听,绝对不会动手。”

肖山讪笑,他看看老宫主,“放心大人,宫主大人肯定支持肖山,这里可以畅所欲言。”

笑闹一阵子。

他忽然沉静下来,脸上满是认真,眼神锐利起来,“大人,我现在说的话,并非虚言,也并未参悟偏差,您可要放在心里面。”

史氏不由自主的认真看向他,“说罢。”

犹如尖锐的刀刃在头颅中穿梭,激起了片片波澜。

“您在五年内恐怕有一场祸事,此祸乃是泼天大祸,而非人力可阻拦,会殃及您祖孙两代,更是连带旁系宗亲。”

若是白衾在场,必得倒吸一口气,上来呵斥肖山。

此时此刻,在场的唯独三个人,寂静可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肖山说的铿锵有力,他咽下一口口水,眼中的亮光在燃烧,“若能平安度过此灾,那么永享天年,大汉江山会再顺畅五十多载,再无不顺之处了。”

史氏不知作如何反应,愣怔在原地,五年一个大祸,心里咯噔,隐隐约约想到了唯一的可能。

难道皇帝在五年内会有危险,还是说五年内,昌邑王等王爷会有动静……

肖山的声音拉扯她万千思绪回神。

“大人,请您相信肖山,肖山绝无虚言,您……要度过此劫,需得与您的夫君分开五年,哪怕您诈死也好,只要天各一方,必定相安无事。”

史氏愣了又愣,“此事与我夫君有关?”她不假思索的道,“不,我万万不会丢下他一个人,无论是什么滔天的大祸,我都要陪在夫君身边,共渡难关。”

肖山有些急切,“您当年用了法子,延续了太子殿下的寿命与运势,看着虽好,若他不来这一趟,五年之祸根本没有,他来了这一趟,已经躲不过了!”

当下,史氏信了七八分,为太子续命的事,谁都不知道,可肖山居然知晓,一阵头皮发麻。

她呼吸急促了些,两边脸颊微微泛红,“何意?”

“大人,当初您用的法子,乃是您抽取自身的命数给了太子殿下,这是不生祸事的好法子,多年来,太子殿下多做善事,名声极好,一辈子便这么顺风顺水活下去,顶多您夫妇二人寿命短些。”

句句对上,史氏差点就以为肖山看着她这么做的,心中惊讶无以复加,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老宫主一边拱拱手,一边对他呵斥,“肖山!休得孟浪无礼,还不快快告诉大人,到底如何解。”

肖山也发现了史氏的不安,他挠挠头,极力安抚,“是晚辈太着急了,大人勿要担忧,还有足足五年。”

史氏退后直到抵在木桌侧面,后背扎实后,心里才稍安,“依你之见,是什么样的祸事?”

谁知肖山面容苦涩地摇头,“晚辈能力有限,您是殿主大人,殿下又贵为太子,难以占卜。只能根据已经发生的事来推演。”

“我明白了。”

肖山也点点头,附和道:“当时在庙里面,小雾没有说谎,名字里含有‘钩’的女子,太子殿下确实要小心,遇见她之后,您的运道就变了,以后的祸事也许还是与她有关。”

难得有人能够深知她的想法,以及她的言行举止,史氏愿意敞开了说话。

她认真陷入深思,喃喃说道:“她是我曾经的侍女,也算是同出一个师门,我一直不知道她深深嫉妒我,倘若她还活着,确实有这个能力,有这个想法,可她人已死……”

老宫主摸了把胡须,“也许是尸体有问题。”

史氏摇摇头,“如今看来,重中之重是她取走了夫君的一点运势。”

“什么?”肖山大惊失色,差点一个踉跄跪在地上,“未来天子的运势她也敢窃取!她也不怕遭到反噬!受那痴傻之后患。”

“逝者为大,不说她了,如今,夫君并无不妥之处,未来的泼天大祸,来便来了,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多谢。”

肖山再次郑重道,“大人您只要五年里离开太子,远隔千里之外,可保祖孙三代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