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点点潇以寒
作者:陌世轻安 | 分类:古言 | 字数: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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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此生无你 生又何欢?
景和四年,九月。
江南陆府大丧。
据路人所说,陆家主继位之日,挚爱女子身坠深渊,再无下落。
陆家主派人下去寻过,只是被陆夫人阻止了。
净心台历年来就是家主禁忌,陆翊潇上次因孙以晗踏上净心台,已然是犯了禁忌,如今派人去寻更是错。
净心台深不见底,并无下去的路,也无人下去探寻过,若是寻着宗祠处由高处往下,那便又不知会面临什么。
自此,陆翊潇心如死灰,终日醉酒度日。
一地酒壶歪歪倒倒,他一袭华衣沾染了污滞,再无往日光鲜。
他的胡渣不整,头发凌乱,靠在柱子上,随手拾起酒壶。
眼前,恍惚见那人笑容,明媚如春光。
“潇哥哥”
“晗儿……”
陆翊潇伸出手去握住女子的手。
却见女子后退一步,脸色陡然一变。
厉声指责。
“陆翊潇,你怎可如此狠心!”
一字一句落进心里,他的脸色惨白,慌乱如斯。
急急起身去抓。
只是女子眼泪滑落,轻声作别。
“愿来世,我们再不相见”
真好,她将一切的痛楚都留给了自己,独自一人离去,留他独活。
可是,自她离去那刻,他的一切便再无意义,什么家主之位,什么家仇旧恨!他通通不想要,如果,他的晗儿可以回来,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怀中揽住的女子作轻烟散去,他自嘲一笑。
“她已经不在了,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跌跌撞撞,重新坐回地面。
一杯接一杯饮着酒。
纵然心如刀绞,但是他已经毫无顾忌了。
连她都不在了,他一人独活又有何意义?
此生无你,生又何欢?
若是就这般死去也好……
晗儿,忘川河畔,奈何桥边,可否别那么快饮下那碗孟婆汤?
唇角鲜血流下。
他从怀中拿出那小瓶,随手扔了出去,瓷瓶粉碎,其间药丸骨碌碌地滚落池中。
白色的粉末散开,鱼儿争相竞食。
陆瑜婷提着裙摆走上亭子。
“阿潇,母亲说明日上佛陀寺上香。”
抬眼见陆翊潇,口吐鲜血,神色慌乱。
疾步上前扶起他。
“阿潇,你怎么了?”
手帕试去他唇角的鲜血,只是不管她如何努力鲜血也擦不净。
“阿姐……这是自离书……原谅我……”
陆翊潇靠在她怀里,断断续续说着。唇角艰难地扬起一抹笑。
“阿潇,此心唯晗儿一人……一直把你当姐姐看待,所以,请阿姐……谅解。”
陆翊潇拾起一旁的自离书,颤颤巍巍递到她面前。
陆瑜婷看着面前的自离书,一张脸血色全无。
“这,便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看着他的无动于衷,她凄然一笑。
“好,我答应你。”
嘲讽一笑,他终究还是决定赶她走了。
孙以晗,你此生何幸,能入阿潇心中,明明我比你先认识他三年!
闭眼,泪落。
所有的情愫尽诉这滴泪中,滑过了所有往昔,落在纸上晕开一片。
她抬头看着桌上备好的纸笔,愣了愣转头看他,却见他撇开头。
原来,他是料到自己会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也罢,也罢,此心无寄,便如此结束也好。
签上自己名姓,陆瑜婷唤来侍女。
“来人,传大夫。”
转身离开之际,她回头看了一眼他。
纵然心中不忍,却还是嘱咐。
“好好照顾自己。”
语罢,转身离开。
一步步,眼中的泪却如断线的珠子般,肆意滚落。
他们终归再无瓜葛了。
真好,她的痴念也该放下了。
亭中——
陆翊潇拿着那张自离书,笑了。
喃喃自语。
“晗儿,我说过,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你且等着我这便来寻你。”
静下来时,身体的疼痛,越发清晰。
失去知觉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一女子走近。
晗儿,是你吗?
房中——
“怎么样?我儿子这是怎么了?”
陆夫人一脸焦急,看着她收回手,上前抓住她的手问。
“陆公子体内的毒素蔓延,若不及时治疗,恐有性命之忧。”
“肖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肖锦看了眼床上的男子,开口。
“陆公子所中的毒物,我无法根治,唯有带回青云山,让我哥哥想办法,不过途中我会想办法留住他的生息。”
“只要能救潇儿,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他娶孙以晗,我也再不反对了!”
“……好,我会尽力救治陆公子。”
肖锦本是打算回青云山,只是她放心不下陆翊潇,途中又听闻孙以晗的事,担心他不会爱惜自己身体,便赶到了江南。
谁知进陆府的那一刻,就看到陆翊潇昏倒在亭子中。
如果,如果她要是晚来一步,陆翊潇便真的没救了。
蛊虫已经活下来了,她银针放出的血,也是黑红的。
他体内的毒物本就不止一种,几种交织下,唯有蛊虫可以控制。
不过,他体内的这蛊虫是肖锦鲜血喂养,乃是情蛊。
情蛊,噬心蛊。
她本无意于此,只是奈何天意难违,既然天都要帮她,她又何必放手?
府外——
“马车已备好,只希望姑娘务必治好阿潇。”
肖锦点头,作揖告辞。
“夫人放心,我与公子乃是旧识,必会竭尽全力救治公子。”
安排仆人将陆翊潇放置在软毯上,便吩咐暮七出发。
暮云仍是一脸怒意,对她的做法,极为不满。
路过她,愤怒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便翻身上了马。
肖锦掀开车帘,凝着女子的背,失了神。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一天,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情蛊的毒不解,陆翊潇一天便离不开她,她本就是高兴的那个,又怎会后悔?
想到此,低头打量他的睡颜。
陆翊潇瘦了,也不如初见时那般气度非凡了。孙以晗在时,他便是鲜活的,孙以晗离开后,他便也死气沉沉……
她这样,是否真的错了……
只是事情已然定局,她连后悔的路也没有,既然错,那便错到底好了,也好过什么都不曾拥有!
收回视线,她闭上眼。
可是内心思绪繁多,怎么也理不清,平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