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默了足足十秒。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情绪切换得比90后老年模特拍照姿势还快。

好半天。

“你……”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

随即又是尴尬的沉默。

“不是！”

方宇有点着急。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17岁第一次跟同学看小电影，心情是又紧张又期待又害怕。

“你你你……你知道这是我吧？”

他按亮手机锁屏界面，问道。

何雨跟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咬着下嘴唇，羞怯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

“嗯……”

“知道我参加过《加油男生》，也知道我最近在录《看得见的声音》？”

“嗯……”

“那你为什么不说？”

“……”

何雨无言以对，总感觉自己像个被逮了个现行的偷窥狂一样，两片脸颊涨得通红。

“你……你也没问啊！”

她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方宇立即哑口。

“呃……”

别说，还真是这么个理！

他以为，自己作为圈内人，不管出名不出名，只要被人认出来总要叫唤两声的。

可对于何雨来说，他可以是歌手，也可以只是个偶然相识的隔壁邻居。

自己不介绍身家来历、工作背景，凭什么要求人女孩子将对他的了解和盘托出，搞得好像对他有所图似的。

“你……早就知道我吗？”

他挠了挠头，又问道。

何雨点头：“嗯……五年前就知道了！”

方宇深吸一口气。

虽然从看到那张照片起，他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但作为一个糊到不能再糊的糊咖，这些年饱尝冷眼心酸，连正常的演出场地都需要碰运气，哪还敢奢望自己会有粉丝。

平常也就在超市干货区才能看到这种玩意，12块钱一包！

至于活生生的这种？

没吃过，不了解！

“为为为为……为什么？”

方宇绞尽脑汁，问出这么一句，语气好像在质问出轨的老婆。

何雨皱了皱眉。

“喜欢就喜欢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

方宇有点失望，又有点无语。

“好吧，我，我得缓缓！”

巨大的冲击让他手足无措，原地转了三个圈，才终于找到门，径直离去。

房子里，何雨看着轻轻关上的门，陷入了沉思。

“这鱼……我还做吗？”

……

第二天，极光音乐。

方宇顶着一个鸡窝头和两个黑眼圈，提前一个多小时出现在会议室。

“方哥，这么早就来了啊！”

工作人员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由于他在《看3》节目组连续两场晋级的精彩表现，短短一个多月，他这个新人便摇身一变，成了公司炙手可热的红人。

上上下下，对他都客气得不得了。

真验证了一个圈中前辈说过的话：红了之后，身边都是好人！

面对职员的热情招呼，他点点头：“嗯，起早了，就过来了！”

小姑娘不敢多攀谈，给他倒来一杯咖啡，小心翼翼地把门掩上了。

方宇松了一口气。

他哪是起早了，他是一晚上没睡。

自己相处了半个月、蹭了十几顿饭的美女邻居，竟然是自己的粉丝，还是粉了五年的那种骨灰级铁粉！这事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以至于一晚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而这件事的症结，不在于何雨会粉他，而在于……

“我特么竟然会有粉丝？！”

一整晚，方宇都沉浸在这个怀疑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有些事，相信比否认更难！

比如宇宙中有外星文明，女朋友说不生气就是真的不生气，以及，方宇这种糊咖也有粉丝。

就，没有道理！

方宇虽然是学艺术的，但一向讲究以理服人，没有逻辑的事情一概不信。

可现在，面对何雨这份莫名其妙长达五年的喜欢，他又不得不信。

事实胜于熊鞭！

他只能被迫接受。

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因为一个多月的和谐相处，让他不知该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她。

邻居？还是铁粉？

方宇无解，只能选择继续逃避，甚至为了不在上班点撞上何雨，而选择早上6点半就出了门。

狼狈的样子，也是没谁了！

……

在会议室补了一觉，九点，一众大佬才姗姗来迟。

今天的会，主要议题有两个，一是研究方宇在半决赛的演唱曲目，二是批判秦朗要退赛的恶劣行为。

两位主人公皆已到场。

一个蓬头垢面，一个脸白头发翘，对比明显。

这要是男模会所，挨批的肯定是方宇。

但可惜，这里不是！

“秦朗你要疯啊，竟然敢说退赛？你以为复活名额是那么好得的，这是老子动用私人关系，跟张楚芯打了招呼才给你搞来的。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反了天了你……”

副总赖恒一进门，对着秦朗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秦朗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在今天之前，他一向都秉持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行事作风，在公司高层面前主打的就是一个听话懂事，拍拍屁股就知道换姿势！

什么时候见识过这种场面？

秦朗当场吓得花容失色，向经纪人楠姐求助，结果楠姐还在生气，根本不搭理他。

他又转头向好哥们方宇递眼神，结果这哥们却两眼放空，完全不在状态。

方宇：神游中，勿cue！

秦朗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咬紧牙关，硬扛下赖副总汹涌的输出。

豆大的汗珠滴落，他却一声不吭。

赖副总把他这反应当成是服软，这才心满意足，长叹一口气，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个鲜肉。

“方宇，半决赛的作品准备好了吗？”

“……还没有！”

方宇老实回答，心想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事。

“这次还准备原创吗？”

“……没想法！”

“既然没想法，那就别想了，公司已经给你计划好了！”

“……哦？！”

方宇皱起眉头，意识短暂回归。

赖恒眯着眼笑道：“作品先不着急定，反正时间还长。不过助唱嘉宾我已经给你找好了……”

赖恒说着，还特意停顿了一下，眼睛急切地搜寻大家的反应。

看着众人一脸期待，他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缓缓开口。

“谢艾琳！怎么样，咖位够大吧！”

这个名字一出，所有人的眼神都是一亮，连一直心不在焉的方宇，都回过了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