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楼听耶律德光着急申辩的言辞，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便问道：“我听蓁丫头说，当年她同你相识的时候，用的是个女扮男装的男儿身份，不知大汗当时可分辨出了她的身份？”

听阮玉楼提及当年，耶律德光笑了，说道：“她那个拙劣的易容术，还想瞒得过本汗王？我打见她第一次面，就分辨出了她是个女儿身！”

阮玉楼紧跟着问道：“那大汗可是第一次见蓁丫头就喜欢上了她？”

耶律德光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点了下头：“她那个时候俏皮可爱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尽管喜欢本大汗的女子很多，可唯独她，是唯一的一个令我一见倾心的女子。”

听耶律德光说完了这些，阮玉楼再没说什么，默默地躺回枕上，明媚的眸子怔怔地望着顶账出神。

耶律德光见她不知在想些什么，便伸手将阮玉楼的手握在了手里，温声道：“玉楼，再过一段时日，就是我同茹茹大婚的日子，眼下是我最关键的时刻，我担心这件事被蓁蓁听说后她会伤心难过，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将蓁蓁的情绪暂且稳定住，你让她且放心再等几年，等我将柔然的兵权彻底握在手里之后，我会马上废掉茹茹，重新册立蓁蓁为大阏氏。”

说至此，耶律德光显得有些激动，握紧了阮玉楼的手道：“我要做这个天下的霸主，我要将这个天下都拱手在蓁蓁的面前，到时，还有你玉楼，我也会册封你为妃，我要让你们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

后来，耶律德光又说了许多听上去很有抱负的话，阮玉楼却都听得不是很认真，直至天亮之前他离开的时候，阮玉楼始终沉溺在往昔的另一种莫名的情愫里。

这种情绪让阮玉楼很陌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觉，仿佛一种看透红尘的清明，灵台里是从未有过的通透，只是心里觉得有点酸。

清晨起了床，像往日一样梳洗完毕，寻了丁十六娘去寝殿同王蓁共用早饭。

王蓁照例在喝早茶，因她点的一手好茶，还未进寝殿的门，阮玉楼和丁十六娘就闻到了一股清泠的茶香由殿内飘散出来。

若换做往日，丁十六娘定要说笑几句的，可因昨日之事，丁十六娘显然昨晚上睡的不好，早晨尽管上了妆容，却仍掩盖不住微微有些青肿的眼袋，此时，更是默不作声地坐在茶桌旁边，端起一盏热茶小口小口地安静饮着。

王蓁见丁十六娘大清早就默不作声，便笑着打趣她：“你今日倒拿起斯文款儿来了，昨日说要去摘花，结果叫我枯等了一日也没见着朵花瓣儿，那梅花可摘回来了？”

丁十六娘听王蓁问起，抬手揉着太阳穴道：“快别提摘花了，不过走了个把时辰就受了风，昨夜里整整折腾了一宿睡不着，你看看我这对眼睛肿的，今日我可不陪你了，一时用过了早饭，我要回去好生补一觉。”丁十六娘说完，从沫沫手里接过素粥，便只顾着低头喝粥去了。

夏瀞接过粥碗的时候，听丁十六娘这么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低头开始吃粥，桌上唯一一个颜色不错的却是阮玉楼。

今日的阮玉楼倒一改往日的娴雅安静，夹了就近的一块卤牛肉放在王蓁的碗里，笑吟吟道：“我昨日倒是遇着一桩趣事，此时说出来同你们取个笑吧。”

王蓁笑问：“可是你们出去时听闻的？”

阮玉楼却含笑摇头道：“并不是听闻的，却是我在御书房那边亲眼瞧见的。”

阮玉楼这句话一出口，丁十六娘蓦地抬起头，一双凤眼死死盯着阮玉楼。

阮玉楼却并没有看丁十六娘，不急不缓笑着继续道：“说起这个，倒也是个奇事，昨日我同十六娘摘梅花儿的时候，不知从哪儿突然飞来一只羽毛十分漂亮的鸟儿，那鸟儿就落在距离我最近的一个枝头上，叫声特别的好听。

先前我并没留意这只鸟，心想不过是一只鸟儿，叫的再好听，也不过叫一阵子就飞走了。可谁知那鸟儿却一个劲儿冲我叫个没完，我走近它都未将它吓走，反而叫的越发欢实。”

王蓁听得十分有趣，惊讶道：“鸟儿不是都惯怕人的么？它竟然同你这般亲近，必定是与你有缘！”

阮玉楼含笑点头：“是啊，我当时想的同你一样，见它同我叫的欢实，便走过去听那鸟儿鸣唱，听得竟然入了迷，连正经的花儿都忘了摘，我当时想，这样一只漂亮乖巧的鸟儿又通人性，许是谁家里喂养惯了的，一时淘气飞出了笼子，这样冰天雪地的恐要受罪，便想着将它带回来。”

王蓁急问：“那鸟儿呢？你可将它带回来了？”

阮玉楼轻声一叹，摇头道：“它先前见我不理会他时，尚十分地殷勤，后来见勾逗起了我的兴致，便一扑棱翅膀，飞了。”

听说那鸟儿飞了，王蓁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失望，低着头扒了几口粥，闷声道：“这样聪明的鸟儿，实在可惜了。”

阮玉楼已经吃完了粥，听她感慨，笑道：“我倒是觉得没甚可惜的，飞走了说明它与我无缘，又何必强求，再者这种巧言令色的鸟儿，即便长得再乖巧漂亮，也终究不会以真心待我。”

王蓁被阮玉楼这番话说的有些懵，心想不过一只鸟儿罢了，即便是所谓的通人性，也不过是被人调教出来一些讨人喜欢的习惯而已，哪里能谈得上什么真心不真心的呢。

心下随觉奇怪，王蓁却也并未往深处想，捻了一筷子油煎鹌鹑继续吃自己的粥，只对面的丁十六娘和夏瀞默默地看了阮玉楼一眼。

吃过了早饭，沫沫带着人将餐盘撤下去，王蓁照例端坐在轩窗下习字，等着夏瀞打坐回来陪着自己杀棋。

阮玉楼本想留下来陪着王蓁下几盘棋，却在经过丁十六娘身侧的时候，突然被丁十六娘拽了下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