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春红竟然是家族’老妖怪’，这件事对纪茹来说，算好消息。

但大梦一世经历的一切，她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所谓的血脉亲情上。

“嘶……”

突然，纪老太太打了个寒颤。

“是不是要下雪了？夜里已经这么寒凉。”

寒凉吗？

雪春红瞥一眼纪茹，“啸堂，扶你祖母回去歇着吧。”

“……是。”

纪啸堂犹豫的点头，又听雪春红说，“南春也一起去吧。”

父子俩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只能起身去扶了纪老太太离开。

纪茹垂眸看着自己的鼻尖。

等人走远了，雪春红问，“小丫头，似乎隐瞒了一些事？”

“叔祖公是指哪方面？”纪茹挑眉，悠悠的反问。

雪春红看着她，轻轻一笑。

“寒凉？还是杀意？”他问。

什么？

纪榕瞪大老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纪茹。

“哼哼。”

纪茹仰起头，依旧垂着眼眸，哼笑两声。

“我又不是什么名门闺秀长大的，我会为了所谓的名声，而去顶替纪汐月嫁人？”

说完，她又是一笑，神态傲倨，极尽嘲讽之意。

雪春红点头，确实。

“所以，你知道你大伯母和纪汐月不会放过你母亲，便以此为条件？”

“叔祖公不愧是闯荡过江湖的人。”

“你甚至是和你曾祖母提的条件，然而，她失言了。”

“我娘病中熬死，爹惊马受伤也熬死，我弟弟和人打架落湖伤到脑子，因调戏堂堂靖安王妃被打街打死。”

说到这里，纪茹终于一仰头了，深深地瞥了一眼纪榕。

纪榕张了张嘴，很想说，那只是一个梦。

但，事到如今，说是梦太苍白无力了。

他不好说，雪春红却好说，“你爹娘和弟弟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那到底是梦，你已经今非昔比……这个府上，你祖父，待你和你们一家，并不差，是不是？”

纪茹扯了扯嘴角，像笑又像撇嘴。

“我分得清楚现实和梦境，不过……纪汐月，我是一定要杀的。”

“……！！！”

雪春红还好，纪榕有些头痛。

他捏着额头，“她不是也没来得及害你吗？哪怕中秋宫宴上，也只是犯蠢，连你的身裙边边都没沾到。”

“祖父，只杀她一人，这是我的底线。”

“杀人犯法的，你要不想看到她，等她解除禁足，年后开春就让她去郊外的庄子里住着，一直到及笄再回来，接着便能安排她出阁，这样也碍不了你多少眼。”

“祖父能说出这番话，我还挺意外的。”

真心话。

纪茹叹一口气，“不过，不行，她必须死。”

纪榕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到了，雪春红瞥他一眼，他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纪茹将纪榕的表情看在眼里，其实，要杀纪汐月是她的事，又不是要征得纪榕同意。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纪汐月的问题必须说出来。

雪春红显然想到了这一层，“纪汐月身上有什么猫腻？有除了你大梦一世中的恩怨外，你必杀她的理由？”

纪茹只从鼻孔呼出重气，沉默。

雪春红沉吟了一下，继续追问，“你当初回来以簪没能杀死她，现在实力，还杀不了？”

“嗯。”纪茹点头。

雪春红脸色严肃起来。

纪榕有一点懵，看了看纪茹，又看了看雪春红，什么意思啊？

一个纪茹早上在朝堂上’大放异彩’，晚上在灵刹湖又成了武林高手，他还能接受，毕竟不是在侯府长大的，在偏远小镇，谁知道有什么机缘机遇呢？

可，纪汐月是在府上，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怎么也突然……不对！叔公用的是猫腻，那她身上的就不是什么好机缘。

“说说？”雪春红问纪茹。

纪茹第四次双手捂脸，使劲搓了搓，没及着松手，就那样捂着脸想了好一会儿。

“祖父，清场吧，两里内不要有人。”终于，纪茹松开手，便对纪榕说道。

这是在府里，和在外面说话不同。

纪榕眉心一跳，连忙叫人。

同时，纪茹又开口，“寒水，在吗？”

“主子。”得知纪茹回府，过来有一会儿了的寒水身随声现。

“等清了场，任何人不准靠近，有可疑的人，直接处理了。”

“是。”

寒水出现离开就是一瞬间，纪榕很想让人给他备百年参茶，纪茹这边的事还没扯到正题，偏题到纪汐月，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纪汐月的意识里有一个东西……嗯，我用通俗一点的话说吧，她现在就像是献祭了自己的魂魄，和一个邪物绑在了一起，能吸取别人的气运。

我大梦一世，爹娘和弟弟被害惨死，最终要杀我夺我的气运，肯定不是那东西的终极目的，这一点，我刚刚从国师嘴里知道了一点消息，想来叔祖公也知道。”

纪茹简明扼要的说完了。

纪榕只觉得五雷轰顶。

雪春红倒还好，结合纪茹前面说的和提到国师，他确实是知道一些事。

纪榕很快就接受了纪茹说的那些，不过，他要问，“你如何会知道这些？我指的是纪汐月和邪物交易？”

“祖父硬是想要一个说法的话，我可以给一个相对说得通的说法，那就是我大梦一世醒来，入京后的这段时间，稀里糊涂发生了很多事，也长了一本事，其中就有这个。”

“……”

“祖父记得风亲王看出纪凌身体的问题吗？实际上，就是纪汐月体内的邪物可能因为替纪汐月疗我刺的伤，损耗太大，心急想吸收纪凌的气运不成被反噬的结果。”

“你说的是风亲王帮纪凌梳理脉络，吸收的那股能量……”

“嗯。”

“哦，我想起来了，当时你和风家那丫头突然上屋顶……”

纪榕虽然大受震撼，但理智不失，头脑特别清醒。

纪茹点点头，眼珠子一转，掐断这个话题，“叔祖公，我今天在灵刹湖的事，是不是会很麻烦？我会尽量不牵连侯府的，但万一之下，您老人家多辛苦啊。”

“我想了想，其实春晖楼损坏了，也还能找别的地方落脚，这个家也不是非回不可。”

雪春红作势起身。

纪茹撇了撇嘴，才配合的拉他，“回都回来了，叔祖公就安心坐下吧，外面哪有家里好啊，是吧？”

“还真不是……”

“啊！叔祖公，刚刚提到的我弟弟纪凌，风亲王都想收他为徒呢，您老人家的衣钵，要传人吗？”

“小丫头，你算盘珠子崩的满天飞啊。”

“嘿嘿，我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最好是肥水，不是废料。”

“有我这么优秀的姐姐，弟弟能差吗？”

“……”

雪春红无语了，谁家的小丫头啊？这么没脸没皮？——哦，他家的，刚刚认的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