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城夜晚的街道上亦是灯火通明，管弦之声一阵阵响起，街边满是纸醉金迷之态，倒是与人间奢侈的长安城有的一比。

苏荨在丝巾上落下几行字，满意地点点头，将它收在储物戒中，等到见到楚昭临的时候，一并给他。

苏荨继续在白骨城中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离开云府，就是为了在外面找找线索，看是否能找到那黑衣人。

她沉思了片刻，迈步向着街边的酒楼走去。

白骨城中的各大世家最是幻想自己有一天能离开魔域，冲上修真界，不仅自己打扮的和人界的王权贵族无异，甚至在白骨城中的建筑，酒楼和舞坊也是与人间的一模一样。

苏荨缓缓迈步走进酒楼，里面的构造和修真界的装饰别无二致，雕梁画柱，金碧辉煌，一样的繁华。

苏荨随意挑了个角落的地方坐着，抬手对想要前来的店小二比了个手势，店小二懂事地没有再来过。

她将手指放在桌上轻轻敲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周围那些魔族的谈话。

无外乎什么今日五护法六护法两家的大少爷为了一个魔族大打出手啊，什么某某某又找到了破开凌波结界的方法啊，他们有可能出去了云云。

听来听去，倒是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苏荨眉头微微皱着，轻阖的眼皮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倦意。

忽的，邻桌的一个魔族压低声线，左看右看，见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悄声说道：

“都听我说，最近我可得知了个大消息！今日就告诉你们！”

桌上原本懒洋洋的魔族听到这话瞬间来了兴致，忙不迭催他。

“有话快说，少吊着兄弟们的胃口。”

接受着众人目光的那个魔族轻轻扯了扯嘴角，用着气音说道：

“我们……不久后就能出去了！离开这个该死的下界，去修真界去九重天！”

那人语气激动，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以免被人发现。

可其他魔族听到这话后，纷纷唏嘘，摇摇头。

“呵……能出去……？”

“能出去早出去了，还用等到现在？一百年前就说咱们能破开凌波结界，侵占修真界呢。”

其中一人面露不屑，对他说的话嗤之以鼻。

其他魔族也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还以为你能说出点什么新鲜的呢。”其他魔族叹息一声，“真是看错你了。”

被质疑的滋味并不好受，本应该成为众人视线焦点的那个魔族，现在承受的都是讽刺和唏嘘。

他焦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怎么都不信呢？”

其他人也懒得和他撕破脸皮，敷衍地点了点头。

那人见他们还是不信，咬咬牙道：“今日就豁出去了，实不相瞒……我曾亲眼见过有魔族离开凌波结界。”

正不耐烦准备训斥他的一个魔族止住了话头：“能离开凌波结界不算稀罕事，谁不知道凌波结界在月圆之夜时威力最弱，实力强大的魔族，钻个空子出去也不成问题。”

他们第一次发现凌波结界实力远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强时，是在一百年前。

魔域经过几百几千年的魔气的肆虐，凌波结界早已经没了天罚刚刚降下的威力，月圆之夜是魔域与修真界关系最为紧密的时刻，那时魔域中的魔气最为浓郁，结界也会威力大减，于是便有强悍的魔族趁着那个时机，偷偷溜出魔域。

当时他们天真的以为，在魔域暗无天日的日子终于要到头了，届时离开后，他们一定要攻占修真界，杀上九重天，让其他种族都尝试一遍他们魔族经历过的痛苦。

只是他们美好的幻梦被现实击了个粉碎。

原因很简单，凌波结界就算出现了空子，但天罚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基本每一个尝试的魔族都会脱一层皮，偶尔会有魔族想去尝试，但最后能活着的，只有那些修炼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久而久之，众人都知道了件事，也对离开失去了兴趣。

坐在酒桌前的几个魔族眉目烦躁，被一而再再而三听到的假消息惹得有些恼怒，酒碗放在桌上的声音又重又沉，吓得其他魔族都离这一桌疯子远远的。

只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魔族却镇定自若，摇摇头说道：

“你们都错了。”

他随后解释道：“我那日亲眼看见了有魔族能自然地出入凌波结界，不会受一丝一毫的神罚。”

桌上的其他魔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反驳道：

“怎么可能？！一定是你看错了。纪符，你不要再说乱七八糟的话了！”

“千真万确！”被称作“纪符”的魔族扬声道，声音大的引来了大厅其他魔族不满的眼神。

纪符讪讪对着其他魔族笑了笑，又低声道：

“我都拿你们当兄弟，说的怎么可能是假话！”

“就在半月之前，我亲眼见到有两人坦然自若地穿过了凌波结界！天罚对他们一点作用都没有！”

“哦？真有此事？”

其他人听着纪符说话的语气不似作伪，又不确定问道。

“那你说，什么人能毫发无损的穿过凌波结界。”

纪符面上有些犹豫，吞吞吐吐怎么也说不出来。

在暗处一直坐着的苏荨敲着桌面的手指一停，感觉有些荒谬，莫非……那日她和楚昭临利用玲珑珍玉穿越凌波结界的时候，被这个魔族看到了？

苏荨暗暗“啧”了一声，要是他真看到了，那确实是个大麻烦。

苏荨掌心凝结起灵力，化神期的修为让在场所有人都注意不到她的动作，她紧紧盯着说话的纪符。

等着纪符的魔族看到没了下文，又嗤笑一声：“果然都是骗人的……”

纪符瞬间慌了，厉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一股脑吐露出来：“我那日见到的穿过凌波结界的两个人……是一个年迈的女子。”

“……和紫兰香！”

话音刚落，桌上的其他魔族瞬间噤声，冷汗顺着额间流下来。

苏荨听到意料之外却又熟悉的名字，挑了挑眉，手心凝成的灵力消散。

过了好一会，桌上有一个魔族说道：

“……你……你疯了？！你敢在这提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