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

看到一半，梦志巅忽然激动地惊叹道：“如此绝妙的技艺，这是绝对的天才！”

“这……”叶令清第一次见梦志巅这副模样：“真有这么神吗？”

“那当然！”梦志巅激动地地对叶星二人解释道：“你可知为何现今大多数灵转器都是些笨拙的大家伙？除了几种例外，其他的几乎都是因为内部元件限制了灵转器的体型。你想想，冰钢在有着良好硬度和出色的顺滑度的同时，还能充当导体完成灵力传递，最关键的是冰钢自身那低廉的价格，这不正是内制作部元件的上好之选么？再往大了说，有了固态冰钢后，不但能取代掉一些效率低下的结构，甚至能将现有的结构理念进行一次大幅的进步迭代，这将会是科研界历史性的一刻！”

“那七千灵晶看来不亏。”星月娜心疼地拿出了自己的钱卡：“不过院长在上一学年里给我的奖学金和零花钱基本用完了。”

“啊？”叶令清惊讶地看向了她：“你不是说院长给你报销吗？”

“这就是院长的钱啊。”星月娜理所当然地答道：“我用院长给的钱不就是等于院长给我报销了吗？”

“这……你要早这么说我就不要了。”

“必须要！”梦志巅激动地打断了叶令清的话：“才七千……就算是七万，让我来我也要了！”

“梦老师您冷静点，那是星月娜的钱……”

“没关系。”星月娜平静地摇摇头。

“不就七千……七……”

梦志巅小心地把册子放在桌子上，就像是在对自己的孩子一般。然后便拉开抽屉，从一个皮包里拿出了三张卡，想了一会后，他忽然无力地瘫倒在了椅子上。

“唉，这只有六千三，小星你要是需要的话，我一会就……”

“没关系的老师。”星月娜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当时能感受到叶令清很看重这道技艺，我只是在相信和拒绝之间做了个选择而已。”

“唉，有你两位学生，我真是倍感荣幸啊。”说着，他开始翻着册子的剩余部分，但那些都只是一些手稿和计算公式，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不论怎么说。”叶令清郑重地看着星月娜:“这次多谢了。”

“没事。”她摆了摆手:“它值得我这么做。”

“目前看来……确实。”说着，叶令清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那本册子上，他总有一种直觉，这个册子对他很重要，但并非来自记录在上的冰钢处理技艺。

“嗯？”

翻到最后一页时，梦志巅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在了纸张角落的一个图案上。那是一块简笔画，画的主体是一片正飘落的枫叶，在枫叶周围画着三条弧线模拟微风，虽然很简约，但对形态的把控非常到位，不像是随手画出来的。

“叶枫？”

他这一声嘀咕顿时吸引了其他二人的注意力。

“怎么了老师？”叶令清紧张地问道。

“这是叶枫的个人标志。”梦志巅语气肯定地说道:“之前在一场交流会里见到过，当时他解释说这是他为自己设计的个人标志。

说着，梦志巅将那一页面向两人，然后用手指指着那个图案解释着:“这片枫叶的形态，这三条代表风的线条，是叶枫，绝对没错。”

“老师。”叶令清的神情凝重了起来:“固态冰钢是前所未闻的技艺，难道……”

梦志巅迅速翻阅起这本巴掌大的册子，叶令清则在一旁紧盯着，两个男人的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只剩下了它。

“找到了！”梦志巅紧紧捏着册子的一角，看着在一行公式旁随意写下的日期:“三一五年六月八日，时间是在开学后和叶枫失踪之前。”

“梦老师。”叶令清没多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他。

“嗯，我先把内容拍下来，然后再去把册子送给院长。”

梦志巅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他清楚地意识到叶枫在近期所取得的成果究竟有多么宏大。他在向陈旧的科研发起挑战，而且是一场必胜的挑战，但他却在这种时候忽然失踪，成果也没有公布于世，反而是流传到了民间。结合之前所调查出的种种线索，梦志巅顿时感到一阵心慌。

“不行……我现在就得去找院长。”说着他便站起身来。

“我也要去。”

“别，你俩去找那个老叔，向他问清楚这册子哪来的。”

梦志巅喘着气，叶令清知道他有顾虑，但叶令清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老师，叶枫是我父亲。”叶令清依旧是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好，你跟我来，老叔那边就拜托小星了。”说着，梦志巅就要往门外走。

“叶令清。”

他循声回过头，看着星月娜向自己缓缓摇头，叶令清犹豫了一下。

“老师，我们走吧。”很快，他作出了最后的选择。

“别去。”

星月娜还想挽留，她甚至直接伸手抓住了叶令清的手腕。

“星月娜，我不知道你此举何意。”叶令清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别拦着我。”

“我只是不想……”星月娜刚想说什么，但到嘴边的话却又被憋了回去，她脸上也再度浮现出了那抹忧郁的阴霾。

“……对不起。”说完，叶令清抓着星月娜的手腕，只是轻轻向下一拉，便挣脱开了星月娜的手。

“我们走吧，梦老师。”

星月娜望着二人的背影从科研所大门处迅速远去，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叶令清根本不明白，有些真相不是他该知道的，如果执意去做，只会带给自己更多的痛苦和折磨。但星月娜明白，她知道叶令清将会经历什么，但无论是出于无力还是自知无法阻拦，她最终还是选择让叶令清面对那可能揭开的真相。

此时的星月娜还无法意识到，这个选择将会改变整个仙界的命运。

“院长！”

二人最终在精英学院深处的一个办公处找到了泽凌，不顾没有提前打过招呼，梦志巅焦急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入房间内。

“进吧。”

得到允许后，二人迫不及待地走进房间，泽凌静静坐在椅子上，身旁也摆好了冒着热气的茶，看着像是已经做好了接客的准备似的。

“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院长，您预料的没错。”梦志巅将手中的册子翻到最后一页，随后递给了：“这是叶枫的。”

“嗯。”泽凌淡淡地点了点头：“关于这本册子，那位老叔已经跟我讲过了。”

“老叔？”叶令清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说着，他将桌子上的一片画着特殊花纹的钱卡拿到手上：“记得这个吗？”

叶令清当然记得，昨晚星月娜就是将七千灵晶汇进这张钱卡里的。

“呵呵呵……”泽凌没有急着往下说，反而是聊起了他和星月娜：“看来小星很相信你，这七千灵晶她可是攒了六个多月呢。”

“怎么会……”叶令清惊讶地嘀咕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孩子。”泽凌无奈似的摇了摇头：“之后你会懂的。”

“……我不明白，院长。”思索后，叶令清这才敢向泽凌接着往下聊：“在我眼里，她是个很神秘的女生，神秘到我根本猜不透的地步。”

泽凌没有接话，叶令清只能自顾自往下说：“院长，她是您的学生，关于她，我有很多问题想……”

“诶。”泽凌抬手制止了他：“孩子，我刚才说过，之后你会懂的。”

叶令清看着泽凌的眼神出现了变化，有疑惑，有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担忧。

“好了孩子，聊聊你想要知道的吧。”说着，泽凌意示梦志巅先走，后者在回礼后便走出了房门。

“坐吧孩子。”泽凌将手展开：“想坐哪都可以。”

“不用了，院长。”叶令清谢绝了他的好意：“关于这事，我更需要集中注意力。”

“站着能让你更好地集中注意力么？”

“是的院长。”叶令清点了点头。

“呵呵呵，好。”说到这，泽凌叹了口气，眼神从慈祥转为平静后，他才继续说道：“孩子，你真想知道真相么？”

“嗯。”

“就算因此改变你的一生也在所不惜？”

叶令清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泽凌的双眸，但却如同凝望着深海一般。

“在所不惜。”叶令清坚决地答道：“我是他们的孩子。”

“哪怕是成为星月娜那样。”

这次，叶令清从泽凌的眼神中看出了一抹怜悯。脑海中闪过星月娜阻拦他的场景，又回忆起她脸上那副忧郁的阴霾，叶令清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代价很沉重吗？”许久，叶令清艰难地问道。

“它会改变你的一生。”泽凌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却让叶令清打了个寒颤。恍惚间，他的手腕似乎又被星月娜抓住了。

别去。

脑海中回荡着她的声音，叶令清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得不真实，就连自己的存在似乎也成了虚假的谎言。

你真想知道真相么？

就算因此改变你的一生也在所不惜？

哪怕是成为星月娜那样。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这份真相究竟有多么沉重。

他怕了，不是害怕自己的人生因此而改变，而是害怕自己穷尽一生也无法夺回他所失去的、甚至是因此而失去一切。

一股庞大的无力感从他内心传遍全身，但却在他即将软倒之际，一股轻柔的力量将他的身体托了起来。

“孩子，不要怕。”泽凌的声音又回到了那令人安心的慈祥。

“院长……”

“孩子，不要怕。”泽凌向他微笑着：“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私事，为了学院，也是为了仙界的未来，学院将站在你的身边，我的同志们也将站在你的身边。”

“同志们？”叶令清意识到了什么：“其他的势力？”

“是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也望向了远方：“和平之下，暗流正悄然流动着。要变天了，孩子。”

“是魔师么？”

“不，孩子，魔师的集体其实很脆弱，脆弱到根本不值一提。”说着，他的目光回到了叶令清身上，但目光却凝重了起来：“做出决定吧，孩子。再往下，你就无法回头了。”

别去。

别去。

别去。

别……

“为了父母。”叶令清的声音很虚弱，但他的神情却第一次如此坚定：“在所不惜。”

“……我很欣赏你的决心，孩子。”泽凌忽然笑了：“像你这样的人我认识很多，我相信，有决心的同志也一样有很多。”

说着，泽凌走向了身后的那面窗户：“但孩子，我们要面对的不是修炼歪门邪道的乌合之众，而是掌控世间的强大力量。”

说罢，他一把拉开虚掩着的窗帘，刺眼的阳光让叶令清下意识眯起眼睛，视线周围顿时模糊了起来，但他的目光却聚焦在了远处那直插云霄的高塔。

“我们的敌人，是仙界中枢。”泽凌的话语变得万分严肃：“我们所面对的，将会是整个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