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祂来了（二合一）

失重。

无措。

窒息。

恐慌。

宛若置身于深海，体内大部分感官尽皆失灵。

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似乎有无数海水涌进耳朵，使他的听觉完全封闭。

莫尧试图睁开眼睛，但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阻碍他一样，哪怕用尽全身力气，眼皮依然牢牢遮挡住视线。

这种感觉使莫尧本能感到不安，乃至于紧张、惊悚、恐惧。

与此同时，一股奇妙的熟悉感与舒适感无端出现，出现的毫无预兆、无法解释，却让莫尧依稀想起母亲的怀抱。

大抵这种状态很像人类胚胎时期泡在羊水里的感觉？

又或者是因为生物本就起源于海洋？

莫尧不清楚，只知道在这种熟悉、舒适感出现以后，他的心灵仿佛感受到了安宁，整个人渐渐平静下来。

直到再无半点惊悸以后，莫尧忽然眼皮颤动，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可以睁开双眼。

于是……

他看到了奇迹！

在莫尧的视野里，一轮通天彻地的圆环倒映在他的眼眸，那种庞大完全无法描述。

祂的每一片轮廓、每一道纹络、都似乎是以黄金比例形成，让莫尧真切地感受到……

“好美……”

莫尧双眼露出沉迷陶醉的颜色。

那是一种超越理性的美感，足以震撼灵魂，没有任何概念可以描述。

强加描绘，只能将其比喻为从未见过的艺术品，甚至可以颠覆人类乃至所有种族的认知，让任何生命都无比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以往是多么渺小和狭隘。

莫尧自然也是如此，所以他在由衷的发出赞叹。

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语言能力。

直到……耳边响起了一阵呓语。

轰隆！

仿佛从天堂坠落人间，莫尧万分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的恢复清醒，向着现实返回而去。

但临走之前，莫尧充满留恋的回头望了一眼。

下一秒，莫尧神情剧变！

因为他看到的再非刚刚美妙绝伦的景象，而是一副支离破碎的场景。

在裂缝里游移摆动的奇妙生物；

在半空中飘浮不定的无数岛屿；

以及四周无边无际、一望无垠、只能让人感受到冰冷幽暗的虚无空间。

莫尧突然知道了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晦暗无光之地。

……

……

仪典之台。

莫尧有些茫然地睁开眼，脑海中仍是刚刚的景象。

但赫尔德却在这时抽回手掌，瞳孔中清晰闪过一丝疲倦。

很明显，刚刚的行为对她来说并不轻松，甚至损耗极大。

尽管在旁观者的视角里，她把手贴到莫尧额头以后，仅仅过了不到五秒就收了回来，期间还要算上莫尧与她对视的时间。

或者说的更准确一点，莫尧闭上眼后的下一秒便重新睁开，赫尔德也是在此时收回的手掌。

然而对莫尧与赫尔德而言，他们刚刚经历的显然是另一重时间流速。

时间流动的速度，近乎于停滞。

……

嘭！

一道强大的魔力冲击降临，瞬间让莫尧损失了上千血量！

十分可怕的攻击，哪怕有多重减伤能力削减了攻击强度，但实际造成的伤害依然相当于莫尧手指被划了个口子。

堪称恐怖！

你干嘛……莫尧霍然抬头，下意识想冒出这句话。

但在赫尔德贴心的叫醒服务下，莫尧此时已经回过神，想起了他现在要做什么。

“祂要来了，做好准备。”

赫尔德罕见的主动出声，眼神仍然淡漠。

但莫尧却隐隐察觉到，在其看似古井无波的神情下，似乎隐隐透露着凝重。

我还以为你真的莫得感情……莫尧不乏恶意的嘀咕一句。

局势变幻莫测，不知不觉他就和赫尔德就站在了相同的立场，彼此心照不宣的展开合作，共同开始对抗外神。

但这不代表他已经和赫尔德握手言和，只是局势所迫，暂时无法发作而已。

从刚刚那道攻击就可以看出，如今已经沦为死鬼的马塞尔，尽管似乎被赫尔德玩弄于股掌之内，但其实力确实已经在开挂以后达到阶位巅峰，战力远远超过了同阶超凡者。

若非他的挂更猛，恐怕赫尔德再怎么谋划，在马塞尔的铁拳下也终究是一场徒劳。

果然，只有挂逼才能打败挂逼……莫尧往四周看了一眼，眼神同样开始凝重。

……

前世由于年龄限制，他并没有参与到扭曲国度的开荒，或者说当他进入游戏时，扭曲国度早已被广大玩家刷了一遍又一遍，各种攻略满天飞。

想见到扭曲国度最初的场景，只能从游戏论坛翻找坟贴，或者查看官方发布的各版本记录片。

但就算是这些资料，其实同样不是扭曲国度最开始的模样。

因为那时的外神投影已被封印，扭曲国度只能说是外神投影遗留下的影响，与外神投影存在时的景象简直天壤之别。

第一百九十三章 祂来了

最为明显的，就是扭曲国度还存在一些色彩，例如最为常见的血肉颜色。

甭管这种颜色是否恐怖，但至少其足够鲜艳，能让人感受到世界的真实。

而眼下的法姆亚兹拉王城……

之前已经描述过，这座城市的所有建筑颜色已经开始变淡。

此时短短十余秒过去，这些颜色已经不是变淡那么简单。

所有建筑都变得破败不堪，材质如木、布之类东西已经腐朽到一碰就碎，或者说已经有不少木质建筑腐烂成渣。

布满内外城区街道、加起来数十万的居民旅客，暂时还没受到严重影响。

但他们的精神由于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已经自发陷入沉睡。

哪怕是超凡者也不例外。

献祭仪式可以压制住所有超凡之力，直接让三阶以下的超凡者变得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和莫尧梦境中的经历完全一样。

只有三阶超凡者，才能够豁免这种影响。

几十万人一同睡着、甚至人挨人人躺人……说实话，场面简直堪称壮观。

冰冷的雨水拍在身上，也不知会有多少人将在事后染上风寒，乃至于感染更严重的疾病。

而那些摊位上的酒水果蔬则没这么好运，它们对侵蚀的抵抗力更差。

此时，这些东西已经通通腐坏，酒水变质、水果干瘪、蔬菜腐烂……等等等等，宛若存放了很长时间。

所有鲜明的颜色，都仿佛遭到岁月侵蚀，变得充满灰暗。

……

“就像吸附在体表的水蛭，在不断夺取身体里的养分。”

赫尔德做出一个形象的比喻。

显然，所谓的水蛭指的就是外神，身体则是指阿诺德大陆。

莫尧点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下一秒，他却忽然发现赫尔德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为什么这么看我？”

莫尧微微皱眉，对此感到疑惑。

“……希望命运的安排没有出错，你能够承受住那种痛苦。”

赫尔德难得表现出些许迟疑，沉默一秒后方才淡淡说道。

“？？”

伱们真是一脉相承啊……莫尧无语的看着赫尔德。

谜语人滚粗阿诺德！

不过尚未等莫尧将这句话说出来，赫尔德倏然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

雨水被隔绝在体外，既没有打湿衣衫、也没有遮挡视线，所以赫尔德能够清晰看到……那些乌云逐渐形成一张无比抽象的面孔，横亘于天地之间。

滋啦！

仿佛吹响毁灭前的号角，天空刹那间传来雷鸣炸响。

祂五官模糊，却散发着不可直视的恐怖！

赫尔德的眼眸剧烈收缩几下——

“祂来了。”

“……”

莫尧瞬间遭到多重意志判定，但靠着献祭仪式的加持，他只是愣了一秒，并没有受到影响。

深深吸了一口气，莫尧压制住身体本能的悸动，眼神闪过一丝坚定。

能与神灵对话的，只有神灵。

所以……

“以乌洛波洛斯之名义——”

“无限，循环！”

轰！！

仪典之台轰然一震！

下一刻，哪怕有无限之核的庇护，整座高台依然从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痕。

顷刻间，仪典之台从上至下寸寸崩裂，轰然坍塌！

无限之核的光芒几乎同一时间疯狂闪烁，仿佛在承受着剧烈的冲击。

本来已经消逝的大魔法阵核心，竟然在这一刻重新出现，以虚影的方式与无限之核重叠，然后无视空间阻碍，直接与灵界深处产生链接。

轰隆！

莫尧的身影骤然从原地消失。

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天空中的那张面孔。

但乌云依然密布、暴雨仍在继续、王城内的所有场景都并没有发生变化。

准确的说，既没有发生好的变化，也没有发生坏的变化。

一切景象都陷入停滞，仿佛陷入了僵局。

……

“他会成功吗？”

一道身着墨绿色旗袍的身影出现在赫尔德身侧，尽管面带笑意，却眼神略显凝重的问道。

“这是命运的安排……”

赫尔德又一次说出这句话，仿佛已经做出回答。

但向来对赫尔德十分了解的莎兰却瞬间听出来，赫尔德似乎也不确定最终的结果如何，所以并不能给出她明确答案。

“所以……你在以世界为赌注？”

莎兰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淡，语调也明显没有了起伏。

她原本以为赫尔德只是想借机铲除马塞尔，然后以法师之环取代审判教会，彻底掌控玛尔诺普王国。

然而当马塞尔在赫尔德的推动下开启献祭仪式后，莎兰便清楚自己想错了，对方的目的绝不仅仅如此。

说实话，在她的印象里，赫尔德尽管有时会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不应该如此孤注一掷才对。

是她的判断出错了？

莎兰不知道，但她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不该为了看乐子而陪赫尔德搞出这么大动静。

对于三阶而言，由于地位和实力的变化，很多事都已经看得很淡，包括世人眼中的善恶。

但唯独世界本身，是绝对不可以伤害存在，因为这是所有生灵立足的基础，三阶超凡者也不例外。

那么事情真的如莎兰想的这么糟糕吗？

赫尔德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高空中的艾丽丝。

对方已经完全被光芒淹没，并不能看到真切的身影。

但赫尔德却能感受到，艾丽丝如今已经开始了蜕变的过程。

能与神灵对话的，只有神灵。

但谁说除了‘乌洛波洛斯之环’以外，就没有其他神灵位格的存在呢？

“我不会拿世界为赌注。”

“哪怕事情发展到最糟糕的局面，我们的世界依然不会受到影响，甚至会变得更有活力。”

赫尔德难得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毕竟充满高冷逼格的她向来惜字如金。

但这个解释却让莎兰瞬间松了口气。

她相信赫尔德没有骗她，因为从她认识赫尔德以后，就从没见过赫尔德说过谎言。

那么按照赫尔德话来看，无论她的谋划如何，最终都有托底的手段。

这就够了。

莎兰展颜一笑，看向冥冥中的虚空。

那里，存在着一个近乎停滞的空间。

……

……

对于人类而言，只有近乎停滞的时空，没有完全停滞的时空。

因为当时空完全处于停滞状态时，自身的思维也会陷入停滞，完全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变化。

思维的流动就是时间的流动，只要意识依然存在，那时间就不可能完全处于暂停状态。

至少对莫尧而言是这样。

在身体从仪典之台消失的刹那，莫尧几乎瞬间便来到这个十分眼熟的空间。

漂浮的岛屿，游动的生灵，以及未知的虚无……

此时，莫尧站在某座岛屿之上，正在查看系统传来的信息——

[系统提示：检测到当前处于特殊环境-【晦暗无光之地】，该环境为特殊时空领域，时空法则独立存在。]

[注：此环境因世界神器-【乌洛波洛斯之环】而诞生，存在时间未知。]

[注：位于此环境中时，环境内的所有事物无论发生任何变化，都将不断循环重置，无法被彻底毁灭。]

“……”

莫尧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为世界变暖添砖加瓦。

这就是神器的力量吗？

这么说来，同样作为神灵、甚至本身位格更高的外神，其力量岂不是更加强大？

难怪赫尔德说只有神灵才能与神灵交流……

“幸亏我没有不知死活的妄想靠‘我们是伙伴！’与外神对话……”

莫尧顿时感觉自己的选择无比明智。

若非在赫尔德帮助下，他与乌洛波洛斯之环产生了一丝真正联系，根本不可能有资格面对外神。

好在如今挂已到账……

莫尧关闭系统，视线看向前方。

然后下一秒——

“啊！！”

莫尧瞬间发出凄厉的哀嚎。

理智扭曲、肉身崩溃……

一只莫可名状的血肉怪物，就此诞生。